第29章 墟渊暂歇(1/2)

渝州的春风吹化最后一片积雪时,义庄的药香里多了丝挥之不去的清苦。景遥盯着案头的银镯——镯面的缠枝莲纹比往日黯淡,唯有在子时初刻,才会泛起极淡的光,像她残魂在试着触碰人间的温度。昨夜她刚显形说“别自责”,光纹就碎成几瓣,直到天亮才勉强复原。

“公子,王婆送了新晒的艾草。”药童推开房门,看见景遥正对着碎玉发呆——那是沈清璃留在他襁褓中的信物,此刻正贴着银镯摆放,光纹交叠处,隐约映出她抱他时的虚影。自从祭坛崩塌,墟渊浊气退散如潮,百姓们腕间的咒印尽数消退,唯有他掌心的契印,还缠着几缕淡金的光丝,那是她魂体碎片的余温。

父亲的旧笔记摊开在膝头,最后一页的血渍在春日阳光里泛着微光。景遥指尖划过模糊的字迹,“墟渊之眼”四个字忽然凸起——那是父亲用刀尖刻进纸背的执念,旁边歪扭的箭头,正指着北方苍梧雪山的方向。他忽然想起沈清璃临终前的残魂投影:“去北方……找守望者……”此刻笔记与遗言重叠,竟像千年前就埋下的、指引光的坐标。

“你在怪自己,对不对?”银镯突然发出清响,沈清璃的残魂投影在镯面闪现——这次只有半张脸,发梢的光丝还在簌簌掉落,“我当年在乱葬岗抱你时,也以为自己会害死你,可你看,我们不还是走到了现在?”她的指尖虚虚划过他掌心的契印,光丝触碰到的地方,竟泛起她独有的、带着暖意的光,“墟渊暂歇了,但守望者的局还没破——你忘了?棺椁在北方,墟渊之眼也在北方。”

景遥忽然抓住银镯,却只触到冰冷的金属——残魂投影已化作光点消散,镯内圈的字迹却在此时亮起:“光暂歇,是为了攒够照亮雪山的亮”。他想起祭坛崩塌时,她的魂体化作光带缠住残片,每一片光屑都带着“别回头”的倔强,此刻却在银镯里,用仅剩的力量安慰他,就像当年他发烧时,她守在床头,用凉帕子替他擦手,自己却冻得指尖发颤。

“我没忘。”他对着银镯低语,将父亲的笔记折好塞进内袋,“只是怕你魂体撑不住……上次显形,你连‘北方’两个字都没说完,就……”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孩童的笑闹声——狗蛋带着小伙伴们跑过,腕间系着百姓们自发编的“缠枝莲红绳”,那是他们为了纪念“用命换光的姑娘”,悄悄流传开的习俗。

墟渊裂隙的方向传来微弱的震动,却不再是威胁,更像沉睡前的叹息。景遥望向北方天际——那里的紫电已消失半月,唯有雪山的轮廓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像座等待被光劈开的牢笼。他忽然想起沈清璃说过“光不会消失”,此刻百姓们手中的红绳、义庄案头的艾草、甚至他掌心的契印,都是她留下的光,在墟渊暂歇的间隙,默默攒着照亮前路的力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