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吴用智赚玉麒麟(8)(2/2)

卢俊义怒不可遏,长枪横扫,将两名扑上来的伙计打翻在地,厉声喝道:“我卢俊义世代忠良,岂会与你们这些草寇为伍!”

燕青见状,心知今日难以善了,他抽出腰间佩剑,护在卢俊义身侧,急声道:“员外!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冲出去!”

就在此时,卢俊义只觉脑袋一阵昏沉,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手中的长枪也变得沉重无比。他心中一惊,猛地想起方才饮下的那杯竹叶青,竟是忘了提防这妇人的暗算!

燕青见卢俊义身形一晃,长枪险些脱手,面色霎时剧变——那酒里的蒙汗药终究是发作了!他不及多想,扬手便扣动了腰间手弩,两支弩箭破空而出,直逼孙二娘面门。

孙二娘惊觉劲风扑面,慌忙侧身躲闪,弩箭擦着她的发髻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木柱上。趁这一瞬的空隙,燕青弃了佩剑,一个箭步冲到卢俊义身前,半扶半扛地将他架了起来,厉声喝道:“员外撑住!我们杀出去!”

卢俊义只觉脑袋昏沉如灌了铅,眼前的人影都在打转,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咬着牙低吼:“走……别管我……”

“说什么浑话!”燕青急红了眼,用尽全身力气架着他往门口冲,脚下的布鞋踩在油腻的地面上,险些滑倒。

可就在二人堪堪冲到门槛时,两道身影猛地从门外的晨雾中跃出,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袒露着胸膛,腰间挎着一柄朴刀,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孙二娘的丈夫——菜园子张青。他咧嘴一笑,声如洪钟:“想走?没那么容易!”

紧随其后的是个矮瘦汉子,身形灵活得像只猿猴,手中握着两把短刀,正是梁山的矮脚虎王英。他一双贼眼滴溜溜地打量着卢俊义,舔了舔嘴唇,阴恻恻地笑道:“卢员外,何必这般狼狈?宋江哥哥在梁山摆好了酒宴,正等着请你上山呢!”

“休要胡说!”燕青双目圆睁,左手死死架着卢俊义,右手摸向腰间仅剩的三支弩箭,“我家员外乃是名门之后,岂会与你们这些草寇同流合污!识相的就让开,否则休怪我箭下无情!”

“箭下无情?”王英嗤笑一声,脚步一错便扑了上来,短刀寒光闪闪,直刺燕青肋下,“你小子那点伎俩,也敢在爷爷面前卖弄!”

燕青侧身躲过这一击,手腕翻转,一支弩箭应声射出。王英早有防备,就地一滚,弩箭擦着他的衣角飞过,钉进了旁边的土墙里。

趁这间隙,张青也抡起朴刀冲了上来,刀风凌厉,直劈卢俊义后心。燕青见状,只得将卢俊义往身后一推,抽出腰间的佩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刀剑相击,燕青只觉虎口发麻,佩剑险些脱手。

“小乙!”卢俊义强撑着一丝清明,想要举起长枪,可四肢百骸都像是灌满了铅,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燕青独自应对两人的夹击。

厅堂里的伙计们也纷纷围了上来,棍棒挥舞着朝燕青打去。燕青腹背受敌,左支右绌,身上很快便挨了几棍,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死死护着身后的卢俊义。

孙二娘也提着剔骨尖刀冲了过来,她盯着卢俊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肯乖乖上山,那就别怪我们绑了你去!”

说罢,她便朝着卢俊义扑去。燕青见状,心头一紧,猛地将佩剑掷出,逼退了身前的张青,随即转身扑向孙二娘,双拳齐出,直取她面门。孙二娘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悍勇,慌忙举刀格挡,却被燕青一拳打中肩头,疼得她闷哼一声,尖刀险些落地。

王英见孙二娘吃亏,骂了一声,再次扑了上来。短刀裹挟着劲风,直刺燕青后心。燕青听得身后风声,想要躲闪,却已是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卢俊义猛地怒吼一声,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抡起手中的镔铁长枪,朝着王英横扫而去。枪杆带着破风之声,狠狠砸在了王英的后背。王英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短刀也脱手飞出老远。

“员外!”燕青又惊又喜,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卢俊义便晃了晃身子,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长枪“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卢员外!”燕青嘶声大喊,想要扑过去,却被张青的朴刀拦住了去路。

张青看着晕过去的卢俊义,咧嘴一笑,对孙二娘道:“好了,人已经昏了,绑起来便是!”

孙二娘揉着发疼的肩头,恶狠狠地瞪了燕青一眼:“这小子倒是块硬骨头,一并绑了!上山之后,看宋江哥哥怎么处置!”

几名伙计立刻扑了上来,将燕青死死按住。燕青拼命挣扎,却寡不敌众,很快便被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燕青被两名伙计死死按在地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勒痕处早已渗出血丝。他挣扎着抬头,看着卢俊义被人用麻绳捆了个四仰八叉,像条离水的大鱼般瘫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心头便像是被钝刀子割过一般,疼得钻心。

“放开我家员外!”燕青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你们这些梁山贼寇,用这般卑劣手段算计于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青蹲下身,拍了拍燕青的脸颊,脸上的刀疤随着笑容扭曲,显得愈发狰狞:“英雄好汉?小子,这乱世之中,能活下去,能成大事,才是硬道理。宋公明哥哥敬你家员外是条好汉,这才费尽心机请他上山,若是换了旁人,此刻早已成了我家娘子案板上的肉馅了。”

孙二娘提着剔骨尖刀走过来,刀尖上还沾着些许血迹,她瞥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卢俊义,冷哼道:“这卢俊义也是个犟种,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公明哥哥有令,要留他性命,方才那杯蒙汗药,老娘便下双倍的量,管叫他醒不过来!”

王英捂着被枪杆砸中的后背,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卢俊义骂道:“这不是个善茬,这时候力不足一分,方才还险些杀了老子!也绑紧些,别让他耍什么花样!”

伙计们应了一声,往卢俊义身上加了层绳索,也往燕青身上的绳索里加了几分力气。燕青只觉骨头都要被勒断,却依旧梗着脖子,死死盯着张青夫妇,眼中满是恨意:“我家员外世代忠良,便是死,也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你们这般算计,迟早会遭报应!”

“报应?”张青哈哈大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我们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杀的是贪官污吏,救的是穷苦百姓,何来报应之说?倒是你家员外,如今已是朝廷钦犯,通敌的罪名铁板钉钉,大名府的家业被贾氏与李固占了去,天下之大,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唯有上了梁山,才能保全性命,才能报仇雪恨!”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燕青的心头。他何尝不知张青所言非虚?卢俊义离府之后,贾氏与李固定然会侵吞卢家的万贯家财,而朝廷的通缉令,怕是早已传遍了河北大地。员外这一去,当真成了有家难回,有国难投。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卢俊义落草为寇,毁了一世清名。

燕青闭上眼,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泥泞里,瞬间便被寒气冻住。

张青见他不再挣扎,便对伙计们吩咐道:“把两人抬到后院的马车上,好生看着。待雾散了,便启程回梁山。公明哥哥还在山上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