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镜中之影(1/2)

黑暗。

不再是虚无,而是被填塞了太多无法承受之重后的、濒临崩解的黑暗。

陈默的意识在信息的狂潮中沉浮,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破碎的观测数据、父亲疯狂的实验记录、“火种”冰冷的本质……无数碎片像玻璃渣一样搅动着他的思维,带来持续不断的、尖锐的刺痛。

他不是钥匙,是锁。

这个认知如同最终的审判,将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追寻,都染上了一层荒谬而绝望的色彩。他一路浴血,透支生命,以为自己在追寻真相,接近终点,却发现自己本身就是终点的一部分——一个移动的、极不稳定的囚笼。

不知过了多久,那信息的风暴才渐渐平息,留下满目疮痍的意识荒原。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趴伏在观测站冰冷积灰的地面上,脸颊贴着粗糙的尘埃,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还活着。

体内的“火种”在经历了传送的消耗和信息冲击的激荡后,异常地安静。但那蛰伏的冰冷感却更加清晰,如同融入了他的血液,成为了他生命体征的一部分。他甚至能“感觉”到它在缓慢地、自主地汲取着他微弱的生命力,如同植物进行光合作用,悄无声息地恢复着。

(它在利用我……修复自身……)

这个认知让他从骨髓里感到寒冷。

他挣扎着,用肘部支撑起上半身。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不远处——那面青铜镜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镜面朝上,其上的幽蓝雾气缓缓流转,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

就是这东西,将残酷的真相粗暴地塞进了他的脑子。

他应该恨它,应该远离它。但母亲指引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些。这面镜子,是唯一能映照出他真实处境的东西。

他艰难地爬过去,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紧紧握住了冰凉的镜柄。

没有信息流再次冲击。

镜面上的幽蓝雾气却波动起来,如同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水面。雾气渐渐散开一些,显露出模糊的影像——

不时反射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脸。

影像中,是一个穿着陈旧白大褂、背影纤弱的女人,正伏在一个类似控制台的设备前,飞快地记录着什么。是母亲林晚秋!是更早时候的她!

影像无声,但陈默却能“读”懂其中蕴含的焦急与恐惧。他看到母亲突然停下笔,惊恐地回头,看向镜头的方向(或者说,看向记录这段影像的视角),嘴唇快速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警告。然后,影像剧烈晃动,仿佛记录设备被撞倒,最后定格在一片混乱的、闪烁的警报红光中。

这段影像……是这座观测站沦陷前的记录?母亲在警告什么?

镜面再次被雾气笼罩,但很快,新的影像开始凝聚。

这一次,是父亲陈景明。他站在一个布满了能量导管的复杂装置前,眼神狂热,手中托着一团不断扭曲、试图挣脱的幽蓝光芒——正是“火种”的雏形!他嘴里喃喃自语,影像依旧无声,但陈默通过唇语和那股熟悉的疯狂意念,读出了那几个字:

“……完美的容器……必须找到……”

影像中的父亲,将那道幽蓝的光芒,强行打入了装置中心一个模糊的、由能量构成的胚胎状轮廓之中!

陈默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个轮廓……隐隐与他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不仅仅是“锁”,甚至是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出来的容器?!

镜子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影像再次变换。

他看到“守夜人”内部早期的会议片段,争执,分裂。

他看到“遗产管理员”的飞船如同幽灵般滑过观测站的监控范围。

他看到“渡鸦”的第一个信息节点,是如何利用观测站废弃的通讯阵列搭建起来的。

他甚至看到了阿鬼!在第三病院事件之前,阿鬼似乎就曾接触过与“火种”同源的能量残留,并且……表现出了一种异常的亲和力?影像中的阿鬼,眼神不像平时那样跳脱,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最后,所有的影像碎片如同退潮般消散,镜面重新被幽蓝的雾气填满。但在雾气彻底合拢的前一瞬,镜面清晰地映照出了陈默此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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