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十字标记(1/2)
药物像一捧微弱的雪,落进陈默体内那片熊熊燃烧的荒原。起初,只是杯水车薪,高烧与寒冷依旧在他的骨缝间拉锯,将他反复抛掷于灼热的地狱与冰封的深渊。混乱的呓语和狰狞的幻象依旧纠缠着他,那把悬于迷雾中的“老刀”仿佛随时会斩落。
但渐渐地,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两个,那持续不断、啃噬理智的灼热感,开始显露出一丝退却的迹象。如同潮水虽未全退,但浪头已不再那么汹涌地拍击堤岸。陈默的呼吸不再那么急促得吓人,虽然依旧粗重,却渐渐有了一丝规律。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虽然身体仍在无意识地因寒冷或疼痛而轻颤,但那深入骨髓的僵硬和紧绷,似乎缓和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霞姐一直守在旁边,几乎不眨眼地看着他。她用手背一次次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感受着那骇人的滚烫一点点消退,转为一种尚属高温、但已不再那么致命的热度。她小心翼翼地给他喂水,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喉咙里那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渐渐平息。
当陈默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几下,最终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时,映入他模糊眼帘的,是桥洞顶部粗糙、布满湿痕和水渍的水泥,以及霞姐那张写满疲惫、却在此刻微微松了口气的脸。
他花了数秒钟才重新聚焦视线,大脑像是生锈的齿轮,缓慢而滞涩地开始重新转动。身体的感知如同退潮后裸露的沙滩,一点点清晰起来——左肩是沉重而闷痛的核心,全身的肌肉如同被拆散重组般酸痛无力,喉咙干渴得厉害,但那种焚烧五脏六腑的灼热感,确实减轻了。
“……水……”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嗓子依旧沙哑。
霞姐立刻将水瓶递到他唇边,扶着他小心地喝了几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慰藉。
“感觉怎么样?”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陈默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然后重新看向她,眼神虽然虚弱,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涣散和混乱。“……还死不了。”他扯动嘴角,试图做出一个表示无碍的表情,却因牵动脸部肌肉而显得有些僵硬。
霞姐看着他重新清明的眼神,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了一半。能清醒,能对话,就意味着最危险的关口,暂时闯过去了。
“你发烧感染,我刚给你用了药。”她言简意赅地解释,将剩下的药片和包装盒递到他眼前让他看了一眼,“退烧和抗生素。我们运气不算太坏。”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些药盒,都是常见的牌子,但在当前处境下,无异于救命稻草。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霞姐脸上,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疲惫和风尘仆仆的痕迹。
“外面……情况?”他问,声音依旧虚弱。
“暂时安全。我回来时很小心,绕了路。”霞姐没有多说外面的险恶,转而拿起一块压缩饼干,掰下一小块递给他,“吃点东西,你需要体力。”
陈默没有拒绝,就着水,缓慢而艰难地咀嚼着干硬的饼干。每一口吞咽都似乎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
在陈默缓慢进食、积攒体力的时候,霞姐看似随意地整理着那个装药的塑料袋,她的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药盒、每一个包装细节。突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手指在其中一盒抗生素的侧面边缘停了下来。
那里,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像是生产过程中无意造成的划痕。但霞姐却用手指仔细摩挲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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