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第一次坠落(1/2)
车冲上断桥的瞬间,所有人闭眼尖叫。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撕扯出来,混杂着金属扭曲的尖啸与轮胎在空中划过的刺耳摩擦。我的身体猛地一轻,仿佛五脏六腑都翻了个个儿,失重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心脏,狠狠往深渊里拽。眼前的世界骤然漆黑,没有光,没有方向,甚至连风都没有——只有纯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扶手,指尖却只触到空气。耳边是同伴们此起彼伏的惊叫,可那声音越来越远,像是沉入深海的人听见岸上的呼喊,模糊而无力。我想喊,却发不出声;想动,四肢却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座位上。那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灵魂即将彻底坠入永恒黑暗时,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座椅传来。刹车声响起,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节奏重新回归。我猛地睁开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心跳如鼓点般撞击胸腔。
我……还活着?
更诡异的是,我发现自己仍坐在原来的位置,窗外熟悉的街景缓缓后退——那是我们旅程的起点。车站的电子钟赫然显示:11:47。
时间,倒流了。
我僵硬地转头看向周涛,他正靠在窗边,眼神空洞,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麻木的笑。“循环开始了。”他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刀锋划过耳膜,“每一次,都会更真实一点。”
我盯着他,喉咙干涩:“什么循环?”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手腕,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像是被什么锐器反复割过。那道疤,昨天还没有。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早就经历过这一切。
车子平稳地驶出站台,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本该温暖的光线此刻却泛着青灰的色调,像是老式胶片电影里的滤镜。街道两旁的行人动作迟缓,表情呆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路边,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的车,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她的眼睛,是全黑的。
我猛地移开视线,掌心渗出冷汗。
这一次,我不想再沉默。
“对不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异常清晰,“那天我不该强行拦车。我以为迟到会被开除,可现在想来,命比工作重要。”
话一出口,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连空调的嗡鸣都仿佛消失了。陈默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布满血丝。他盯着我,嘴唇翕动,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我也错了。我不该推人……我只是太想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暴雨倾盆,末班车即将关门,一个老人踉跄着要上车,陈默因赶时间猛地将他推开。老人摔倒在地,车门关闭,我们扬长而去。后来听说,老人当晚死于脑溢血。
而现在,陈默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悔意,还有……恐惧。
“你有没有发现?”周涛忽然开口,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每次循环开始前,那个广播都会提前七秒卡顿。”
我心头一紧。果然,下一秒,车内广播响起:“下一站,青槐路……”可最后一个字戛然而止,接着是长达七秒的电流杂音,滋滋作响,像是某种生物在低语。
七秒。不多不少。
“上次卡顿时,我没注意。”我喃喃道,“这次……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陈默问。
“有人在哭。”我说,“是个女人,声音很轻,但在说一句话——‘别让他们上桥’。”
空气凝固了。
周涛冷笑一声:“第三次循环我才听见。第五次,我看见她站在桥头,浑身湿透,头发遮脸,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
“娃娃……是不是左眼缺了一块?”我忽然想起什么,声音发颤。
周涛猛地盯住我:“你怎么知道?”
我咽了口唾沫:“因为我梦见过。”
不是普通的梦。是那种醒来后枕头湿透、指甲掐进掌心的噩梦。梦里,我站在断桥中央,脚下是翻滚的黑河,河面漂浮着无数双眼睛。那个女人站在对面,缓缓举起娃娃,指向我。她的嘴一张一合,重复着同一句话:“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我记得那天雨夜,我们酒后飙车,冲上这座未竣工的桥。林晓——那个实习女护士,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她求我们送她去医院值夜班,我们嫌麻烦,谁都没答应。她只好独自骑电动车赶来,结果在桥上遭遇车祸,尸体三天后才被打捞上来。
而我们,甚至没去参加她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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