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金桥试剑前夜(1/2)

天龙的天,早上不是蓝,是那种压着雾气的浅灰。城没醒透,像一头大东西刚翻身。高架桥已经开始叫,车流一串串从云台那边压下来,像钢线在空中拉住了谁的喉咙。江风绕过楼群,透进澄湖新区,风是凉的、硬的,带一点水气,也带一股说不清的金属味。

顾星阑醒的时候,眼睛没先睁。他的第一反应是把呼吸往下沉一层——先看身体有没有卡住的地方,还有没有昨晚没散开的死劲。

刚一沉下去,他胸口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那手掌不大,手心却暖,指节压得很准,像是刚好扣在开关上。力道一点不重,但整个气瞬间就被她拿住了。

“别乱动。”她在耳边说,声音是压着气说话的柔低,“我昨晚才把你后背那块旧伤松开,你现在要是想直接坐起来,等于重新给我找事。”

他没急着反驳,先笑了一下,声音还带着困意:“老婆,我就是想看看你还在不在,你怎么像我准备逃跑一样拦得这么严。”

“你那点嘚瑟话,”林安雨指尖往下一推,正好按到他肋下那条最爱闷堵的位置,语气非常淡,“嘴上放狠话,身体全是旧账。你自己摸摸这里,昨天之前硬不硬?”

她指腹带着一小股温热的劲,往那道暗伤线里轻轻送。那股陈年的死结像是被撬开一点,沉在骨缝里的那团闷胀“咔”的松了半分,像被拎出来透了口气,那种松快直接让人想长叹。

顾星阑吸气,眼神清了不少。他没再打嘴炮,认认真真说:“舒服。”

“那就别乱动。”她还没把手收走,掌心稳稳贴着他胸口,掌热在皮肤下慢慢渗,像一股细火往经络里走,“你躺着,呼吸别往上冲,我把剩下这点也推了。”

她不用什么医疗箱,没有什么“急救器械”。她昨晚给他处理的是林家医门的真本事:行针、送息、走脉,把他那些压进去不肯认的旧伤一寸寸翻出来、接回来。有人把这叫“古法理疗”,但在天龙这种地方,行内人其实知道这不是什么单纯理疗——是真正的“人能不能以命换命”的手艺。

她手稳得变态。昨晚针落在他脊椎两侧那四个要点的时候,顾星阑是清醒的,他听得到针身在皮肤里轻轻的颤。他当时就知道——她下的不是“舒服针”,而是在把他体内那几口留死了的暗劲往外挪。这种活一般人不敢做,稍微手一抖,轻的经络乱窜,重的当场吐血。

而她,不抖。

“我昨晚有一半时间是醒的,”他声音低,是真心的,“我感觉你在走我背那一片的时候,手一直没抖过。”

“我能抖?”她淡淡看他一眼,“你后背那团东西,我拆了整整两个小时。全是之前硬抗下落冲击留下的淤力,还有几块是被人从正面撞到骨头上直接压出来的死结。正常人这么留,久了心肺都压。”

“所以我现在心肺没压。”他睁眼,目光从她指尖一路扫到她的脸,嘴角慢慢翘起来,“那我得谢谢一下我的私人御用神医。”

“谢谢不用说嘴上。”她指腹轻轻往他胸口下一点点,“老实呼吸。别乱想。”

他就安分了,呼吸往下送,配合她的节奏,把气沉在丹田、再往下压到腰胯,稳住。

林安雨半跪在床沿,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线条利落,手腕细却很稳。她头发简单扎起,鬓角两缕垂下来,落在他锁骨附近,痒痒的。她整个人看着很冷静,像是完全不受他目光影响,可她耳尖其实已经微微红了。

“现在呢?”她问。

“说实话?”他慢慢睁眼。

“嗯。”

“舒服到我觉得我可以再赖半小时床。”

话刚落,脖颈那块就被她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像是把他“开小差”那个穴位给敲醒:“别想。起来。今天要去金桥cbd看场子。”

“我这不是在努力恢复状态嘛。”他叹气,慢慢撑着坐起。没有夸张的“哎哟哎哟”那种装出来的疼,他是真的恢复得很快。他现在整个人,从肩到腰那一线完全立起来的时候,身上那股压迫感一下子把房间顶满了——胎藏五层,本来就够吓人。

而系统,压根没让他停在五层。

【超神系统提示:宿主当前境界——胎藏·五层,稳定运行。

检测到外部高阶对抗风险:金桥试剑会(三级危险)。

是否开启独占加速模块【战前觉醒】,临时压榨潜能并稳固经络?】

顾星阑心里一顿:开。

【确认开启。当前目标:你必须站上台,必须站得住,必须让天龙八家知道“你是个变数”。系统将以宿主为唯一核心对象,强行推进修为至胎藏·六层,并同步修正经络承载力,确保不会当场爆裂。】

下一秒,热。

不是普通那种“热水袋贴后腰”的热,是一股真气像从他命门整个灌进来,顺着脊椎一节节往上推,像有人从身体深处点亮一截一截暗掉的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一节肌肉在“复位”,每一处旧伤在被填平,甚至连骨缝那种细细的、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的酸涩,都在这一瞬间被抚平。

热往上走,又往外沉。肩胛位置那两块长期受力的地方,就好像突然卸掉了几十斤的重量。呼吸顺到离谱。他以前即使状态最好的时候,胸腔扩张到这个程度也得先活动一下;现在他只是坐起来,就觉得呼吸像开阔地的风,畅通得不真实。

【超神系统:提升完成。宿主当前境界——胎藏·六层。经络承压阈值已重写,短时可承受高强度冲击。注意:48小时内不建议连续三场高强度正面对抗。左肋第二肋叉为相对弱点,尽量避免被正面重击。】

好。牛逼。

系统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开挂。他心里从来不避讳承认:我就是有外挂。而且这个外挂,真把命往上拖的。

林安雨没听见系统的声音,但她手是贴在他身上的。她能感觉他的气在往上提。她指腹轻轻一顿,眼神一下就变了,像是盯上了什么危险又好看的东西。

“你刚刚又在赌命?”她眼神压下来,像刀一样。

“没有。”他抬手,安安稳稳地攥住她手腕,指腹顺着她手腕内侧那一条青筋轻轻蹭过去,“系统给我垫了一手。现在稳,比昨晚还稳。”

“系统你妈的稳不稳我不管,我只管你别在我眼前吐血。”她嘴很冷,可话里那口火把她心思全暴露了。

他没笑她,说得也很正:“不会。我答应你了,天龙第一天,我不会让你在台下捡我。”

她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没再继续戳他。

她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姿势还是那个姿势,但力度明显放了,指腹换成轻推的节奏,沿着他胸前、肩井、臂弯一路下压,帮他把现在暴涨的真气压稳,让它别乱跑。

“坐起来。”她说,“我给你再走一下线,把你现在这股新提上来的劲带顺,免得明天第一下发力的时候卡线。”

“遵命。”他乖乖坐直,“老婆,你现在真的越来越像我专属维护工程师了。”

“我是你命。”她头都没抬,回得很平。

他愣了下,笑意直接压不住,眼神里那点软的、亮的东西一下蹿上来:“这话我记了。”

“少肉麻,”她耳尖明显红了,但装得很冷,“起来洗漱,吃东西。今天照场子,见人,说话,别让我当场给你打麻药按回床上。”

“你真舍得给我下麻针啊?”他笑。

“你要敢乱来,我舍得。”她淡淡说。

洗漱很快。顾星阑走进洗手间照了照镜子,镜子里那张脸没什么夸张的“杀气冲天”,反倒是特别清醒的那种冷锐。胎藏六层带出来的压迫感不是扮酷,是那种——你一看就直觉“这人现在千万别惹”。

他抬手摸了摸左肋第二肋叉的位置。系统标过的“相对弱点”还在,那里摸上去有一点点发紧。不是虚,是太新——修为提得太快,那些地方还没完全和身体习惯彼此。这种位置,一旦正面被撞,很容易成破口。

他记住了。明天第一场,别让人直接冲这点。

出去的时候,客厅桌上已经有早餐。不是那些“高热量硬撑体能”的重口味,而是安安稳稳的修养型:紫米山药粥,淡淡甜,稠到恰好可以顺胃;一盘青菜,清烫过之后只放了点盐和一点点香油,颜色还保持翠绿;一小碟细细切的黄瓜丝,冰得刚好,口感脆。

“吃。”林安雨坐在对面,腿自然交叠,裙摆正好压到膝下一点,白净的小腿线条往下收进一双低跟鞋里,干净又克制。她托着下巴看他,像在例行检查,“别说淡,你现在这身体不能乱吃那些爆辣爆油。你要是今天给我吃一嘴炸鸡盖饭,明天我真把你按梁家厂房门口,让他们用钢管给你打通经络。”

“你这个比喻……”顾星阑忍笑,“梁家听见了会生气的。”

天龙八家,梁家盘的是青岚山那块,钢材、特种器械、战术装备一条线拉到底。梁家小子从小就是拿铁棍压胳膊压肩、用沙包砸腰砸腿,练出来之后一个个肩膀像钢梁,近身抱你一下,直接给你肋骨拍出响声。

“梁家的人要是生气,”林安雨抬眼,声音平平,“他们可以来找我谈。”

她说“谈”这个字的时候,指尖正好在他掌心按了一下,那一下按得不重,但特别准。顾星阑笑出来,心里那股“我得扛住”的压力,被她三两句就压得稳稳的。

“好,吃。”他低头老老实实地喝粥。

喝到一半,他又抬头看她:“明天台下你站哪儿?”

“我会在人群里。”她慢慢说,“我不会上台,我不上镜。但我会站在你半侧的角度,能在你余光里看到我。你要是看到我手抬起来,往下压,那就是‘别追’,你懂?”

“懂。”他点头。

“另外,谁敢在你还没下台的时候伸手碰你,”她眼神淡淡,“我礼貌地把他点睡。别喊我救场,我会提前解决。”

他没说“你一个女孩小心点”那种废话。他现在很清楚她是什么层级的了。林家的太渊医门从来不是“我们给人治病”这么简单,那一派一直有自己的控场手法,她点人睡穴在他面前做过不止一次,那真不是说说。

“那我就放心了。”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推过去,往后一靠,目光柔了点,“真好,有你。”

她眼神闪了一下,耳尖又开始慢慢红:“别说肉麻的。去换衣服。”

顾星阑笑着起身,往衣帽间走。

他穿了黑衬衫,线条贴身,外头套一件浅灰的定制马甲。那马甲从外头看,干干净净,一眼就是高定,但实际上里面垫了一层特制纤维,能卸对冲力,不是防弹衣那种死重,也不是某些傻大黑粗的“硬甲”。它的效果很直接:别人肩撞你,你不会一口气全断。

这层东西是林安雨挑的。她几乎是把这东西亲手按在他身上,一颗扣子一颗扣子扣好的,扣到最后,她指尖顺着他锁骨轻轻压了一下,眼神非常认真:“明天在台上,别人说什么都行,这个不许谁给你扒。我没允许,谁敢动手,我把他手筋挑了。”

“你还说我狠。”他低笑,“你小姑奶奶更狠。”

“别废话。”她说归说,手指却在他衣领上多理了一下,像是舍不得松。

她今天自己穿的,是深灰短外套,里面白打底,裙摆到膝,线条利落。她站在那里,很像天龙典型的“本地高知”——亲和?不存在。气场稳到让别人自动轻声说话那种。

电梯到车库,楚家的车已经在等。银灰色高防商旅,车牌干净,司机西装笔挺,站姿直,眼神不乱。天龙的规矩往往从这种细处看出来:你坐谁的车,别人一眼就知道你跟谁站在一块。

“顾先生,林小姐。”司机微微颔首,“楚少在金桥那边等两位。”

车往金桥cbd去。

澄湖这一侧是新盘区,科技公司、总部楼、玻璃塔,一个比一个亮,一个比一个体面。但车一上高架、拐过一处立交,天龙的真实脸就出来了:高架像钢龙缠脖子,三层并行,最底下一层走货,二层商务,三层几乎封闭,像某种“只给特定人走”的专线。桥身的防护墙厚到夸张,像一块一块竖立的浅色钢板,直接把视线挡死。

车窗外,cbd那边的楼不是简单的“写字楼”,而是一栋栋“有人坐镇的堡垒”。每一栋楼的楼下,都有安保。那安保不是普通保安,站姿一点不松,肩背像白虎营的兵教出来的。耳麦戴得很规整,脚跟全是并着的。一眼就告诉你——这城不是光讲商业的,这是人家家族把拳头放出来给你看。

“天龙这地方,”司机一边稳稳打方向,一边像随口说话,“规矩很多。规矩讲清楚了,大家好过。规矩讲不清楚的时候,谁拳头硬谁先说话。”

“我喜欢这种逻辑。”顾星阑靠在椅背,眯起眼,像在看城,也像在看猎场,“简单。”

司机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这个司机明显是楚家的自己人,眼里有尊敬,但没那种“主仆味”。天龙八家各管一摊子,人家谁都不是笑面虎,大家都讲的是面子和实力,不讲屈膝。

到了金桥cbd,车停在一处半悬空平台。这个平台名义上写的是“企业交流中心·多功能空间”,实际就是一块专业级擂台。中间整整一块地垫,周围加高缓冲,灯架打出来的光线是偏冷色、无阴影那种,完全是实战的配置。四周看起来像花园,摆了点绿植,但你往栏杆下一看,整层都被暗哨封过。

楚承泽站在栏边,白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手里拿咖啡,看上去像是在自己家阳台晒太阳。他身边站着两个拿工牌的商业运营人员,看架势是在敲明天活动的节奏。他看见两人过来,直接抬下巴,笑:“哟,天龙新主角到了。”

“楚少。”顾星阑握了握他手。

楚承泽手背往他虎口那一扣,顺手试了下骨头。刚一碰,他眉尾挑了一下:“嗯?又涨了?昨晚刚胎藏五,今天这股劲……怎么说,像是踩了个加速键。”

“我状态好。”顾星阑面不改色,扯了个很正经的说法。

旁边林安雨斜他一眼,没拆穿,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状态再好,你别夸太大声。他一飘,明天就容易搞事。”

“行行行,我闭嘴。”楚承泽举了一下手,笑得很欠:“我说正事。”

他指了指台心:“明天在这儿。对外口径叫‘圈内交流’,对内你懂:天龙八家都会有人在下面看你。你要是上来怂了,后面没人理你。你要是上来太狠,一拳把人脑袋卸了,也没人理你,大家直接把你当疯狗,合力围掉。所以别走极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