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美国加州连环杀人案（1/2）

一、案件概述：加州的恐怖十年

1976年至1986年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笼罩在一片恐怖阴霾之中。一个被称为金州杀手（golden state killer）的连环杀手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疯狂作案180余起，造成至少13人死亡、50余人被强奸、120余户人家被盗。这个恶魔的犯罪足迹遍及加州11个县，从北部的萨克拉门托到南部的奥兰治县，给整个加州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个犯下累累罪行的连环杀手竟然是一名前警察。约瑟夫·詹姆斯·迪安杰洛（joseph james deangelo），1945年11月8日出生于纽约州巴斯市，曾在美国海军服役并参加越南战争，退役后获得刑事司法学士学位，1973年至1979年间在加州的埃克塞特和奥本警察局担任警官。正是这份警察经历，让他对警方的办案逻辑了如指掌，也让他在长达40年的时间里成功逃避了追捕。

这起案件的侦破过程堪称现代刑侦史上的奇迹。2018年4月24日，已经72岁高龄的迪安杰洛在萨克拉门托郊区的家门口被警方逮捕。而帮助警方最终锁定这个恶魔的，竟然是一项原本用于寻亲的基因族谱技术。通过比对100多万份dna样本，警方最终将这个隐藏了40年的连环杀手绳之以法。

二、罪恶的开端：从维塞利亚到萨克拉门托

2.1 维塞利亚的神秘窃贼

迪安杰洛的犯罪生涯始于1974年的维塞利亚市。在这一阶段，他被称为维塞利亚窃贼（visalia ransacker），主要从事入室盗窃活动。从1974年4月到1975年12月的18个月里，他犯下了超过120起盗窃案。

与一般的窃贼不同，迪安杰洛的作案手法极其独特。他会偷走一些价值不高但极具个人意义的物品，如纪念品、照片等，还会将女性内衣摆成奇怪的形状，有时甚至会吃掉冰箱里的食物。这种看似毫无逻辑的行为，实际上反映了他内心深处扭曲的心理需求。

1975年9月11日，迪安杰洛的犯罪行为发生了质的转变。他在试图绑架一名少女时，被少女的父亲克劳德·斯内林教授发现。斯内林教授勇敢地与歹徒搏斗，却不幸被迪安杰洛开枪打死。这是迪安杰洛犯下的第一起谋杀案。

2.2 萨克拉门托的噩梦降临

1976年6月18日凌晨4点，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的兰乔科尔多瓦市，23岁的希拉正在熟睡中。突然，她被一些声音惊醒，但并未太在意。然而，当她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站在卧室门口。这个男人身高约1.8米，肌肉发达，穿着深蓝色短袖t恤，戴着灰色帆布手套，最令人不安的是，他没有穿裤子。

还没等希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已经像猛兽一样蹿到了她的床上，将一把尖刀抵在她的右太阳穴上。锋利的刀尖划破了希拉右眉附近的皮肤，鲜血顿时流了出来。男人威胁道：你敢叫一声或者动一下，我就捅死你。他的声音低沉粗哑，显然是咬紧牙关说出来的。

随后，男人用一根细绳子将希拉的手腕绑在身后，又从衣柜里找了一根编织腰带，绑了几圈，最后将一条白色裙子塞到希拉嘴里，对她实施了强暴。完事之后，他开始翻箱倒柜，拿走了一些自认为有用的东西。

这是东区强奸犯（east area rapist）犯下的第一起案件。希拉后来回忆说，在案发前的近两个月里，她多次遭到一辆黑色汽车的尾随，还接到过多次无声骚扰电话。这些迹象表明，她早已被凶手盯上，而这次强暴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2.3 恐惧在蔓延

从1976年6月到1979年7月，东区强奸犯在萨克拉门托地区疯狂作案。他的作案频率越来越高，手段也越来越残忍。根据警方统计，仅在1976年到1978年的两年时间里，他就至少作案30起。

这个恶魔的作案模式逐渐固定下来：他会提前数天甚至数周观察目标房屋，了解家庭成员、作息时间、房屋布局，甚至会潜入未上锁的房屋熟悉环境，偷走一些物品，留下一些奇怪的物品。作案时间通常在凌晨1点到4点，他熟练地破坏门窗或利用未锁的入口潜入，有时会事先切断电话线。

他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进入房间后，他会用手电筒晃醒熟睡的夫妇或独居女性，第一句话总是冰冷的命令：不想死就别动！他强迫受害者趴下，用预先准备好的鞋带、绳索，甚至受害者自己的衣物，以独特的钻石结方式将他们捆绑得结结实实。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会将盘子或杯子叠放在男性受害者背上，威胁说如果听到盘子掉落的声音（这意味着男性受害者挣扎），就杀死所有人。他会用刀割开受害者的睡衣，或者用床单、毛巾盖住他们的头，然后对女性实施侵犯。这个过程往往持续数小时，充满了羞辱和折磨。

离开前，他会偷走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如毕业戒指、照片、首饰。更可怕的是，他常常在作案后几天、几周，甚至几个月、几年后，给受害者打骚扰电话。电话里，他有时只是沉重的呼吸声，有时会低声重复作案时的威胁话语，有时会详细描述受害者家中的细节或当时受害者的反应，甚至会说我在看着你。

三、从强奸犯到连环杀手：犯罪升级之路

3.1 从单身女性到夫妻家庭

迪安杰洛的犯罪行为在1977年发生了重大转变。起初，他只选择独居的单身女性作为目标，但从1977年开始，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将目标转向有男性在家的夫妻。他的作案手法也随之升级，变得更加残忍和变态。

1977年11月10日，当地媒体以《东区强奸狂魔连续作案23起，下一个受害者将在今晚死亡？》为题报道了这一系列案件。当晚，迪安杰洛就再次作案，潜入了一名年仅15岁的女孩家中。他用刀指着女孩警告：敢动一下，你这辈子都别想开口，而我将消失在黑暗中。随后，他将女孩带到后院的野餐长椅上，蒙住双眼，用剪刀一点一点剪烂她的衣物，实施了强暴。

这起案件让整个萨克拉门托地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据统计，萨克拉门托一下子卖出了3000多把枪。人们在凌晨1点到4点不敢熟睡，而是轮流守夜，怀抱着步枪躺在沙发上，枪口对着窗户，卧室的枕头下面也藏着锤子。每个人都在恐惧中等待，担心这个恶魔会从自家破窗而入。

3.2 第一次杀人：马焦雷夫妇遇害

1978年2月2日，迪安杰洛的犯罪行为再次升级，从强奸犯变成了杀人犯。这一天晚上，21岁的布莱恩·马焦雷和20岁的凯蒂·马焦雷夫妇像往常一样在兰乔科尔多瓦社区遛狗。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恶魔正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据事后调查，这对年轻夫妇是高中时期的恋人，布莱恩当时是美国空军的一名中士。他们在遛狗时遇到了东区强奸犯，随后被胁迫到附近的一个后院。在那里，迪安杰洛用一把蓝色鞋带勒死了凯蒂，又开枪打死了试图反抗的布莱恩。

这是东区强奸犯犯下的第一起谋杀案。警方在现场发现了他常用的鞋带，推测这对夫妻可能是目击了其作案过程而遭到灭口。这起案件标志着一个可怕的转折点——东区强奸犯已经不再满足于强奸，而是开始杀人灭口。

3.3 向南蔓延的恐怖

1979年，迪安杰洛的犯罪活动突然向南转移，从萨克拉门托蔓延到了南加州。他的身份也从东区强奸犯变成了原始夜行者（original night stalker）。在这个阶段，他的犯罪性质已经完全从强奸升级为谋杀。

1979年12月30日，44岁的骨外科医生罗伯特·奥弗曼和35岁的临床心理学家黛布拉·曼宁在戈利塔的公寓中被杀害。迪安杰洛闯入他们的家中，开枪打死了这对情侣，黛布拉在死前还遭到了强暴。

1980年3月13日，类似的悲剧再次上演。43岁的律师莱曼·史密斯和33岁的室内装潢师夏琳·史密斯夫妇在文图拉的家中被发现死亡。两人都被捆绑着，头部被毯子蒙住，是被壁炉的原木殴打致死的。现场留下的捆绑绳索显示，凶手使用了东区强奸犯标志性的钻石结。

仅仅5个月后的8月19日，24岁的医学院学生基思·哈林顿和27岁的儿科护士帕特里斯·哈林顿夫妇在拉古纳尼格尔的家中被杀害。这对夫妇刚刚结婚几个月，蜜月归来不久。他们同样被捆绑着，头部遭到重击而死。

3.4 最后的疯狂

进入1981年后，迪安杰洛的杀人行为愈演愈烈。2月6日，28岁的曼努埃拉·威特休恩在欧文的家中被强奸并殴打致死。7月27日，35岁的谢莉·多明戈和27岁的格雷戈里·桑切斯在戈利塔的一所房子里被杀，当时谢莉正在那里帮姑姑照看房子。

值得一提的是，谢莉15岁的女儿黛比因为在案发当晚和母亲发生口角，去同学家过夜而幸免于难。她后来回忆说：如果我当时在家，我肯定也会被杀。这个幸运的女孩在40年后终于等到了凶手落网的消息。

1986年5月4日，18岁的贾内尔·克鲁兹在欧文的家中被强奸并杀害。这是金州杀手犯下的最后一起谋杀案，也是已知受害者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当时，她的父母正在墨西哥度假，留下她独自在家看守房子。

从1976年到1986年，迪安杰洛在加州11个县疯狂作案，共造成至少13人死亡、50余人被强奸、120余户人家被盗。受害者的年龄从13岁到41岁不等，最小的受害者是13岁的玛格丽特·沃德洛，她在1977年成为第27名受害者。

四、漫长的追捕：四十年的猫鼠游戏

4.1 初期调查的困境

1976年6月18日，当23岁的希拉颤抖着拨通报警电话时，她不会想到，这个案件会成为美国历史上最令人困惑的悬案之一。警方赶到现场后，面对的是一个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犯罪现场。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没有目击者，只有受害者惊恐的回忆。

根据受害者们的描述，警方绘制了嫌疑人的画像：白人男性，年龄25-30岁，身高约1.8米，体重约180磅，一头金发或浅棕色头发，体格强壮，腿部肌肉发达。他作案时总是戴着滑雪面罩，手持枪支或刀具，动作敏捷，像一个原始夜行者。

警方很快意识到这是一起连环作案。从1976年6月到1978年，东区强奸犯的作案频率越来越高，有时一周会作案数次。萨克拉门托警方投入了大量警力进行巡逻和诱捕行动，发放了大量基于受害者描述的嫌疑人画像。然而，这个狡猾的凶手总能避开警方的陷阱，甚至会在警方的诱饵屋附近留下嘲弄的字条。

更让警方愤怒的是，迪安杰洛还会给警察局打电话进行挑衅。有一次，他在电话里声称会去瓦特大道，当警察赶到时，只看到一个戴面罩的男子骑着自行车从容地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第二天，他还寄了一首名为《兴奋的渴望》的诗到警察局，署名你的东区强奸犯。

4.2 dna技术的突破

时间来到1990年代，dna技术的出现给这起悬案带来了新的希望。1994年，负责此案的调查员保罗·霍尔斯决定利用新兴的dna测试技术重新调查这起案件。他从多个犯罪现场提取了精液样本，希望能通过dna比对找到凶手。

然而，当霍尔斯将这些dna样本输入联邦调查局的犯罪数据库（codis）时，却没有找到任何匹配的结果。这个数据库包含了超过1700万条记录，但就是没有这个连环杀手的dna。案件再次陷入了僵局。

霍尔斯并没有放弃。他意识到，传统的法医dna分析只检测20个特定的基因位点（codis核心位点），这种有限的分析可能无法提供足够的信息进行族谱搜索。因此，他决定采用一种新的方法——将dna样本送到私人实验室进行更全面的分析。

4.3 基因族谱技术的应用

2017年，案件出现了重大转机。法医病理学家彼得·斯佩斯博士对1980年遇害的夏琳·史密斯的遗体进行了第二次取证。这次看似普通的取证，却意外获取了完整的凶手dna样本。这个保存了37年的样本，成为了破案的关键。

霍尔斯想到了一个大胆的主意：既然直接比对数据库找不到凶手，那为什么不试试从他的亲戚入手呢？他决定将凶手的dna档案上传到一个名为gedmatch的公共基因族谱数据库。这个数据库包含了大约100万份用户自愿上传的dna样本，原本是用于帮助人们寻找失散的亲人。

通过比对100多万份dna样本，霍尔斯找到了凶手的几个远亲，最远的可以追溯到共同的曾曾曾祖父。随后，他花费了大约4个月的时间，构建了一个包含五代人的家族树。通过排除法，他将嫌疑人范围从数百人缩小到9人，最后锁定了一个名字——约瑟夫·詹姆斯·迪安杰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