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黄沙荡——魔念吼（2/2）
整个瘴气沙谷彻底被搅动成了末日景象。无数原本栖息于此的妖兽，无论是强大的沙龙还是弱小的沙蝎，此刻都凭借着本能，疯狂地逃离这片区域，向着星辰沙漠的更深处亡命奔逃。原因无他，只因楚阳的剑气和魔尊的魔爪，每一次落空，都会将地面梨出或是斩开数百丈长的巨大沟壑，或是踏出数十丈深的恐怖脚印！
时间仅仅过去一炷香，楚阳一剑击退百丈魔躯数里之遥，魔尊随即一拳轰出，又将楚阳震飞千米。二者如同两颗陨星，不断从高空坠落，砸入黄沙，激起漫天沙暴，又不断冲天而起，在百丈高空继续惨烈厮杀。原本还算有些地貌特征的瘴气沙谷，在这等层级的战斗余波下，被破坏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剧烈的震动和轰鸣，同样毫无阻碍地传到了地宫之下。
无数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殿宇，在这连绵不绝的冲击下开始大面积倒塌、陷落。时而一道凌厉无匹的百丈剑气，如同天罚之剑，悍然斩开地宫之上厚重的黄沙与岩层，将地宫内部暴露在昏黄的天光之下；时而一只巨大的魔脚践踏而下，直接将地宫某处踏出数十丈的巨坑，碎石混合着魔气如雨落下。
许多倒霉的、未能及时远离震动核心的修士，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无妄之灾波及。有的被透射而下的剑气瞬间斩灭，化为飞灰；更多的则是被那巨大的魔脚直接踩成肉泥，魂飞魄散。
直到这时，地宫中许多还在搜寻机缘的修士才惊恐地意识到，外面正在进行着一场何等恐怖的战斗。他们透过那些被剑气或魔脚撕裂的、通往地面的巨大豁口，看到了那化神境界级别的惊天对决，感受到了那如同般的威压，心中的恐惧达到了。
剧烈的震动，也同样惊醒了被困在真龙尸骨大殿魔气牢笼中的楚林，以及刚刚苏醒不久、还处于迷茫状态的柳依依。
而刚刚踏入真龙尸骨大殿的孙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惊得面色大变。他稳住身形，目光立刻锁定了大殿中央那具蜿蜒数百丈、散发着令人心悸龙威的森白真龙尸骨，以及尸骨下方，那个由浓郁魔气构筑的牢笼，和牢笼中少了一臂一腿、气息微弱的楚林，以及紧挨着他、脸色苍白的柳依依。
“你们是什么人？”孙符压下心中的震惊，警惕地开口询问，手中短剑横在胸前。
“我们是被困于此地的修士，被那魔尊囚禁在此。”楚林抬起头，声音沙哑而虚弱，但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不屈。他感受到孙符身上并无魔气，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原来如此。”孙符闻言，神色稍缓，立刻上前试图破开牢笼，“道友别急，我这就想办法弄开这笼子。”
他绕着魔气牢笼快速检查，手中短剑灌注灵力，试探性地攻击了几处看似薄弱的位置。然而，短剑斩在魔气之上，只激起一圈圈涟漪，那精纯的魔气坚韧无比，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片刻后，孙符无奈地退回楚林面前，摇了摇头，面带歉意：“这位大叔，实在对不住。这魔笼是由极其精纯的魔气构筑，坚韧异常，没有专门克制魔气的法宝或者至阳至刚的力量，很难从外部破开。我身上……并未携带此类宝物。”
“唉，无妨，多谢道友好意了。”楚林叹了口气，眼中希望之火黯淡下去，随即又强打精神问道，“敢问道友，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有如此大的动静？地动山摇，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唉，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孙符看着不断摇晃、顶部簌簌落下沙石瓦砾的大殿，面色凝重地猜测道，“但定然与那魔尊脱不了干系！要么是魔尊在与什么恐怖存在交手，要么……就是这深谷中那头传说沉睡万载的老沙龙苏醒了！或许是老沙龙与魔尊打起来了也说不定。”
他此刻并不知道，外面与魔尊激战的，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万年灵药”，也只能做出如此推测。毕竟，唯有化神境界及以上级别的战斗，方能引动如此恐怖的天地之威。
就在孙符话音刚落的瞬间，楚林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浑浊的双目猛地爆发出锐利的光芒，死死盯向大殿顶部的某个方向！一股熟悉而亲切、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联系，正透过层层阻碍传来！那是……乾坤镯的气息！而且距离非常近！
“道友！快躲开！”楚林猛地对着孙符大声喝道，声音中充满了急迫！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嚓——！！！！！”
一道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大剑罡，混合着磅礴的魔气，悍然劈开了真龙尸骨大殿的顶部！整个大殿的穹顶，如同纸糊般被狂猛的力量直接掀飞！无数巨大的石块、瓦砾、沙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楚林和柳依依首当其冲，被两股磅礴力量碰撞产生的强烈能量风暴笼罩！锋利的碎石如同箭矢般铺天盖地射来，瞬间割破了二人的脸颊和衣衫！楚林咬牙，不顾伤势，强行运转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法力，一股淡金色的能量屏障瞬间撑开，将柳依依和自己勉强笼罩在内，抵挡着那致命的冲击。
孙符这边亦是惊骇欲绝，但他反应极快，在楚林出声示警的瞬间，便凭借着本能，三两步猛地窜出，险之又险地躲在了那巨大真龙尸骨头骨下方的空隙之中！
“轰隆隆——！”
能量风暴席卷而过，将大殿内的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躲在龙骨头骨下的孙符，只听得外面轰鸣不断，碎石砸落在头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所幸这真龙尸骨坚硬无比，替他挡住了绝大部分冲击，得以逃过一劫。
然而，大殿外等候的侯青、侯明、侯岳、姚青璇四人，就没有这般幸运了。在地宫顶部被掀飞后，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剑罡与魔气碰撞产生的恐怖冲击力直接掀飞，如同四片落叶般被抛向了数千米的高空，生死不明！
待得那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逐渐减弱，尘埃稍定，大殿内已是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
楚林单手艰难地掀开压在身上的碎瓦砾和断裂的玉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沙土混合着血沫从他口中溢出。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立刻用仅存的右手发疯似的刨开身旁的瓦砾堆，焦急地呼唤着：“依依！柳依依！”
很快，他触碰到了一具温软却冰冷的身躯。他小心翼翼地将柳依依从废墟中拖拽出来，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胸口尚有起伏。在楚林的呼唤声中，柳依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咳咳……发，发生什么事了？你是……？”柳依依的记忆还停留在数月前，照夜鬼王被噬天魔尊夺舍操控，导致与它有灵魂契约的自己遭受反噬，陷入漫长昏迷的那一刻。此刻醒来，便遭遇如此惊天变故，巨大的迷茫和虚弱感笼罩着她。
“我是月黎！那只是我为了潜入此地而做的伪装！”楚林此刻没时间详细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过往，语速极快，声音沙哑而急切，“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这魔气牢笼被刚才的能量风暴打破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下一次冲击到来，我们必死无疑！”
柳依依虽然满心疑惑，但“月黎”这个名字以及眼前之人那熟悉的、带着关切与决绝的眼神，让她本能地选择了信任。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为伤势和长久昏迷导致的虚弱而一个趔趄。
楚林咬牙，用独臂奋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再伸出右手搀扶住柳依依。两人相互倚靠着，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走向一处被先前那道恐怖剑气劈砍出来、由破碎瓦砾和巨大玉柱堆积而成的、通往地表废墟的斜坡。每走一步，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势，冷汗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就在他们艰难移动的同时，楚林忍不住再次抬头，望向那被撕裂的殿顶，望向数百丈高空中那激战正酣的残破百丈魔躯和灵光环绕的楚阳。他之所以如此在意，是因为在刚才能量风暴最猛烈、乾坤镯波动最清晰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熟悉、却更加磅礴浩瀚的生命气息。只可惜，此刻的他油尽灯枯，连一丝法力都无法凝聚，更别提施展神通看清那高空中的具体战况，只能凭借着那股冥冥中的感应，确认着某个重要存在的安危。
“快，再快一点！”楚林压下心中的翻腾，搀扶着柳依依，加快了脚步。求生欲支撑着他们，在这片废墟与危机中寻找着渺茫的生机。
高天之上，激战已至白热化。
楚阳嘴角不断流淌出红蓝色的鲜血，那是他这具三眼族肉身在超负荷催动本体寒莲本源之力下，不堪重负的表现。每一次挥动剑十三，每一次硬撼魔尊攻击，都让这具躯壳的裂痕加剧。若非背后寒莲虚影持续不断地渡送磅礴生命之力强行维系，恐怕早已崩碎。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楚阳心中雪亮，持久战对自己不利。必须速战速决，或者……动用更强的力量，哪怕会加速这具肉身的崩溃！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身形骤然向后飘退数百丈，与噬天魔尊拉开距离。手中剑十三缓缓平举，周身那澎湃冲霄的剑气竟在刹那间尽数收敛，归于寂然。他就那样静立虚空，仿佛放弃了所有防御，闭上了双眼。
一股玄而又玄的意境，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心中，无端浮现一片枯寂天地，唯有一片柳叶，挣脱了枝头束缚，悠然、无声地飘落，轨迹莫测，带着凋零与终结的韵味，却又暗含天地至理。
“落叶七剑——无絮无风！”
就在那想象中的柳叶，即将触及他眉心的刹那——
“嗡——！”
以楚阳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内的空间，骤然化为了一个绝对的领域！一个无形的、却又无处不在的沛然剑意，充斥了这方天地的每一寸角落！没有呼啸的剑气，没有耀眼的光芒，只有一种极致的“静”与“寂”，仿佛万物归墟，连法则都在此沉寂。
“剑域！？”这怎么可能！？”刚刚赶到战场外围千丈之遥的陆云峥，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张口结舌，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他身为剑修，比任何人都清楚“剑域”意味着什么！那是剑道造诣登峰造极，自身剑意与天地法则产生共鸣，方能形成的绝对领域！即便是在他陆家典籍记载中，能修成剑域者，无不是惊才绝艳、名震一个时代的剑道巨擘！
噬天魔尊看着紧闭双眼、气息全无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楚阳，狰狞的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他试探性地，再次抬起那巨大的魔傀手臂，一掌拍向楚阳！
谁料，那足以拍碎山峰的魔掌，刚刚侵入楚阳周身三十丈范围，甚至还未触及他本体，那无形的剑域便骤然发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那巨大的、由数百魔傀组成的魔掌，就如同遇到了无形的、高速旋转的亿万微尘剑刃，瞬间被分解、被切割、被搅碎！无数黑色的魔血和碎肉还未飞溅开来，便已被那无处不在的剑意彻底湮灭，化为最细微的尘埃，簌簌落下！
天空，仿佛下起了一场无声的黑色血雨。
噬天魔尊猛地收回只剩下光秃秃手腕的魔臂，眼中充满了惊怒：“剑域！你居然领悟了剑域！属实剑道造诣不弱，难怪如此难缠！不过，想要凭此就翻盘，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意识到，寻常的攻击已难以撼动这诡异的剑域。话音落下，那巨大魔躯额头处的魔傀尸身缓缓向着两侧分开，露出了内部核心——照夜鬼王那三丈大小的身躯缓缓踏步而出。此刻的照夜鬼王，周身魔纹密布，气息比之前更加深邃恐怖。
“先前不过是与你活动筋骨，这具耗费上千魔傀凝聚的魔身，也被你打成了这般筛子模样。”噬天魔尊的声音透过照夜鬼王的口中传出，带着一丝认可，但更多的却是冰冷的杀意，“你的实力，确实超出了本尊的预料。若我与你同处化神初期，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不过，很可惜，我们并非同境！而且，在本尊面前展露剑道天赋，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以卵击石！”
言罢，噬天魔尊不再保留，锋锐的血红色鬼爪猛地抬起，结出一个古老而邪恶的印诀！
“魔吞天下，万傀归元！”
随着他一声低吼，那残破的、高达百丈的魔躯开始剧烈震颤，随即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化作粘稠腥臭的黑色魔血洪流，被照夜鬼王张开大口，如同长鲸吸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
“轰——！！！”
照夜鬼王的气息开始疯狂暴涨！节节攀升！周身肌肉贲张，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闪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从其身上，楚阳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如同大荒菩提古树那般、超越了化神境界、触及准神灵级别的毁灭之力和灵魂压迫感！虽然没有菩提古树那般浩瀚缥缈，但此刻的噬天魔尊，战力绝对半只脚踏入了准神领域！
楚阳缓缓睁开了双眼，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红蓝鲜血，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感受到对方的战力还在无止境地提升，仿佛要一步登天，直接踏入那传说中的境界！
然而，就在楚阳以为噬天魔尊会彻底突破桎梏时，异变再生！
“咔嚓……咔嚓……”
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照夜鬼王的身躯上传来。只见他那被魔气强化过的鬼王之躯上，竟然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缝，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粘稠的黑色魔气正不受控制地从裂缝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该死的！这副躯壳还是太弱了！无法完全承载本尊此刻的魔元！”噬天魔尊惊怒交加的骂声响起，充满了不甘与暴躁，“不过，收拾你这强弩之末的小点心，足够了！”
他显然无法再维持这种无限提升的状态，否则寄宿的躯壳会先行崩溃。但即便如此，他此刻展现出的力量，也已远超寻常化神后期！
不能再等了！噬天魔尊眼中凶光毕露，对着下方真龙尸骨大殿的方向猛地一招手，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吟诵起一段晦涩古老的魔言：“以我魔身为祭，魔念为香，解除封印……剑来！”
“嗡——！”
刹那间，地宫深处，真龙尸骨大殿中，那柄深深插入巨大真龙颈骨之上、锈迹斑斑的十几丈巨大黑剑，猛然剧烈一震！覆盖其上的万年锈迹纷纷碎裂剥落，露出了其下漆黑如墨、闪烁着幽冷魔光的剑身！整具庞大的真龙尸骨都随之震动起来，仿佛要挣脱某种束缚。
“锵——！”
伴随着一声撕裂灵魂般的剑鸣，魔剑猛地从真龙尸骨中完全拔出！在空中急速缩小，化作一柄合适大小的古朴黑剑，稳稳地落在了高空中噬天魔尊即照夜鬼王的手中！
“嘶~真是久违的感觉了……”噬天魔尊手握魔剑，发出一声满足而陶醉的叹息，仿佛找回了身体缺失的一部分。魔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发出愉悦的嗡鸣，与他身上的魔气完美交融。
然而，就在魔剑入手的同时，异象再生！那地面之下的巨大真龙尸骨脖颈伤口处，骤然浮现出无数道金光璀璨、复杂无比的符文，同时，一条条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肉眼难辨的金色法则细线骤然显现，如同拥有生命般，死死缠绕在真龙尸骨之上！而噬天魔尊手中的魔剑剑柄之上，也同时出现了无数道紧紧缠缚着剑身的金色细线，阻止着魔剑力量的完全解放！
“可恶！这死龙！死都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封印了这万古岁月，还死死缠着不放！”噬天魔尊低头看着剑柄上那些挥之不去的金色细线，气得暴跳如雷，声音中充满了憋屈与愤怒，“看来要赶紧解决了，时间可不多啊！”
他抬头，目光死死锁定远处依旧维持着剑域、仿佛与手中之剑融为一体的楚阳，心中战意与杀意同时飙升到。
下一刻，不再需要任何言语。
“咻——！”“嗤——！”
天空中，黑色的毁灭魔剑气与白色的寂灭剑域之力，如同两道对立的洪流，轰然碰撞！刹那间，剑气纵横捭阖，魔光遮天蔽日！两者交手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短短一息之间，便已交锋数十上百次！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撕裂耳膜的尖锐厉啸！
磅礴的剑气与魔气疯狂对撞、湮灭，衍生出的毁灭性能量涟漪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将下方本已狼藉不堪的大地，砍削得更加破碎，巨大的沟壑与深坑不断出现，仿佛要将整个沙谷彻底从大地上抹去！
这场决定生死、关乎自由与毁灭的终极之战，终于进入了最惨烈、最关键的阶段！楚阳的剑域能否抵挡住手持本命魔剑、实力暴涨的噬天魔尊？而楚阳那已然濒临极限的三眼族肉身，又还能支撑多久？所有的一切，都悬于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