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阴婚 1》(2/2)
警方没有进展,公司渐渐也不再谈论,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只有晚上的噩梦,在耗子消失后,竟然愈发频繁地光顾我一人。
之后的一天下午,行政部的同事挨个分发一份包装精致的请柬。
大红的底色,烫金的双喜字。
“苏主管要结婚了?这么快?没听说有男朋友啊。”同事小声议论着,好奇地拆看。
我的那份放在桌上,手指僵硬地拿起,打开。
新郎、新娘的名字并排而立。
新娘:苏玫。
新郎的位置,并列写着两个名字:
张 梓 轩(我)
李 浩(耗子)
猩红的纸张,漆黑的字迹,刺得我双眼剧痛。
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我抬起头,隔着喧闹的办公室,看见独立玻璃办公室里的苏玫。
她站在窗前,正静静地望着我。
她今天涂了正红色的口红,鲜艳欲滴,嘴角微微向上弯着一个冰冷的弧度。
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她身上,照在白色西装套裙上,边缘起了一圈诡异一样的红光。
请柬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啪”一声轻响。
声音不重,却像一记闷锤砸在我心口上,震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隔着一段距离和双层玻璃,我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只能捕捉到小小的弧度,挂在她的唇边。
带着玩味,像是猫在审视爪下挣扎的鼠。
我猛地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弯下腰,手指哆嗦着去捡请柬。指尖触到硬挺的纸面,竟然觉得有些烫手。
不能再待在这里。
我握紧请柬,小跑着冲出了办公区,不顾身后投来的诧异目光。
当冲进消防楼梯间,沉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和声音,我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楼梯间里,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幽幽的亮着绿光,映在我的脸上。
我摊开请柬,李浩,耗子。他到底去哪儿了?
苏玫知道。她一定知道。
还有老刘也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我必须再找老刘问清楚,那天晚上,他究竟有没有看到别的细节!
还有,他是不是也收到了这该死的请柬?
我摸出手机,找到老刘的电话,拨过去。
漫长的等待音,一声,两声……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听时,电话通了。
“喂?”是老刘的声音。
“刘师傅!是我,小张!”我急急地说,“你收到请柬了吗?苏主管的结婚请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老刘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奇怪的杂音:“请柬……红、红色的……看到了……她、她也给我了……”
“你也收到了?新郎名字写的谁?”我心脏揪紧。
“名、名字……”老刘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看不清……红的……全是红的……小张……我在……我在锅炉房地下……老、老通风管道这儿……”
“她、她可能知道我看见了……我害怕……那东西……不是人……”
锅炉房地下?老通风管道?
那里是厂区最偏僻废弃的角落,多年前就说要封填,一直没动工。
他去那里干什么?
“刘师傅你别慌,我马上过来!你待在那里别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老刘的状态不对,很不对。
“来……来了……”老刘的声音忽然变得诡异,“她……穿红衣服……真好看……请柬……得拿着……”
电话里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然后是拖拽重物的摩擦声,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刘师傅?老刘!说话!”我对着话筒吼,回应我的只有电流的杂音,接着,通话断了。
再拨过去,显示已不在服务区。
老刘出事了!
我一把推开楼梯间的门,冲回了办公区。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锅炉房地下!
经过办公区时,眼角余光瞥见苏玫的独立办公室已经空了。
她人去哪了?
我没时间细想,狂奔着冲下楼,穿过厂区后院。
下午的天光不知何时变得阴暗,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
废弃的锅炉房像一头蹲踞的黑色巨兽,沉默地矗立在厂区最西侧的荒草地里。
这里早已停用,锈蚀的管道和大门上的锁链都蒙着厚厚的灰尘。
我绕到锅炉房侧面,找到半掩在地面下的通风管道入口。
生锈的铁栅栏门上挂着的锁链已经被人砸开了,扔在一边的荒草里。
一股淡淡腥味的气流,从洞口里涌出。
洞口不大,需要弯腰才能进去。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砖砌管道,直径约有一米多,墙壁上是湿漉漉的黑色污垢,手摸上去滑腻腻的。
光线根本透不进来,只有入口几米处有一点点亮,更深的方,是浓得看不清五指的黑暗。
我打开手机电筒,照着管道内壁上蜿蜒的痕迹和苔藓。
地上有凌乱的新鲜脚印和拖痕,一直通向黑暗深处。
就是这里了。
“老刘?刘师傅?”我压低声音喊着。
我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着,然后消失了。
我咽了口唾沫,手里的手机电筒的光忍不住颤抖着。
管道向下慢慢延伸,空气越来越浑浊阴冷。
大概走了二三十米,管道出现一个向右的急弯。
地上的拖痕在这里变得更加杂乱,墙壁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刮痕。
有点像有人被强行拖拽时,手指或鞋跟划过的。
拐过弯,看到的景象让我猛地刹住脚步,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涌。
前面的管道稍微开阔了一些,老刘仰面躺在积着污水的洼地里。
双眼圆睁着,直勾勾地盯着管道的顶壁。
脸上定格着惊恐表情和茫然。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从手指缝里露出一点红色,是请柬的一角。
他的左手,竟然抓着一小片暗红色的纱状布料,即使上面沾着污渍,依然能看到布料上精致的金线刺绣。
在他身边的墙壁上,有几个模糊的印记。
我颤抖着将电筒光凑近。
是指印,是带有肉垫和爪尖的压痕。
老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