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废墟上的誓言与白大褂下的暗涌(1/2)

从老陆的麻辣烫店出来,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市的边缘。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曾经挥金如土的“翼哥”,此刻连一顿像样的饭钱都要精打细算。巨大的幻灭感和对未来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麻木的神经。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拨给某个“朋友”,约个ktv,用喧嚣和酒精暂时麻痹自己——这是过去“星光会”时代最熟悉的逃避方式。

电话接通前的忙音,像是我内心空洞的回响。然而,等待我的不是邀约的回应,而是比老陆的哭声更冰冷、更沉重的噩耗!

“小翼!你在哪?!快回来!家里……家里出大事了!” 母亲的声音不再是往日那种带着威压的命令口吻,而是从未有过的、濒临崩溃的嘶哑和绝望。

不详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疯了一样冲回那个曾经象征着权势与奢华的“家”。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如遭雷击!

客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摆件、意大利真皮沙发、巨大的水晶吊灯……所有象征着“王家”辉煌的物件,统统消失不见!空旷得如同被洗劫过的殿堂。只有几个廉价的塑料马扎歪歪扭扭地摆在地上,像是对过往繁华最刺眼的嘲讽。

父亲瘫坐在其中一个马扎上,头发凌乱,眼神呆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母亲蜷缩在角落,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

“爸……妈……怎么了?” 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父亲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那眼神里有愤怒,有绝望,更有一种被彻底击垮的灰败。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怎么了?!你还有脸问?!你惹的祸还不够大吗?!你那个狗屁‘星光会’!你妈为了保你,动用了多少不该动的关系?!现在好了!全查过来了!我的公司……我的地……完了!全完了!”

他猛地站起来,身体摇晃着,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我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包工程!拿地皮!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娘俩!为了让你过人上人的日子!可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勾结黑社会!敲诈勒索!逼得你妈提前退休!现在……现在又因为违规用地、非法融资、资金链断裂……公司被查封!资产全部冻结!上亿的赔偿!上亿啊!我们拿什么还?!这个家……彻底让你毁了!你这个孽障!”

父亲的话如同密集的冰雹,狠狠砸在我头上!“星光会”的崩塌,母亲的失势,父亲的商业帝国瞬间倾覆……所有灾难的导火索,竟然都指向了我?!巨大的压力和冤屈感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我毁了?!是你们没用!”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嘶吼起来,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是你们给我创造了优渥的生活?!那你们倒是保住它啊!你们自己失败了!凭什么把屎盆子都扣我头上?!我没败!我王翼永远不会败!就算没有你们!我照样能成功!我没你们这样的父母!”

“啪——!!!”

一记沉重到几乎让我耳聋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脸上!力道之大,让我眼前发黑,脸颊瞬间麻木肿胀,嘴角尝到了咸腥的铁锈味。

父亲的手在颤抖,他眼中的愤怒被一种更深沉的痛苦取代,混合着难以置信的失望。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颓然地跌坐回马扎上。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淹没了我!我捂着脸,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冲出了这个已经变成冰冷废墟的“家”,冲进了外面迷离的夜色。我需要发泄!需要遗忘!我找到那些同样失意或依旧醉生梦死的“狐朋狗友”,在劣质烟草和酒精的麻痹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三四天。

当我带着满身疲惫和宿醉的头痛,再次推开那扇冰冷的家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僵立在门口!

仅仅三四天不见,父亲原本只是夹杂着银丝的头发,竟然变得一片刺目的雪白!他佝偻着背,坐在马扎上,对着空荡荡的墙壁发呆,背影透着一股死寂的绝望。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加速流逝了几十年。

一股无法形容的酸楚和剧痛,猛地攥紧了我的心脏!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那个曾经在我心中如山岳般强大、支撑起我整个世界的父亲,就这样……被彻底击垮了。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而布满老人斑的手轻轻抱住了我。是外婆。她不知何时来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和泪水。她把我搂在怀里,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小翼……我的乖孙……不怕……不怕了……咱们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啊!以后……以后咱们做个好人,遵纪守法,踏踏实实的,好不好?别再让你爸妈操心了……”

外婆的怀抱和话语,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刺破了我心中厚重的黑暗和戾气。平安……好人……这些曾经被我嗤之以鼻的字眼,此刻却像救命稻草般珍贵。

临近春节,这个曾经最热闹、最显赫的家庭,在一片愁云惨雾中,被迫回到了老家县城——那个父亲曾出资修建了崭新水泥路、承载着他荣耀与乡情的地方。然而,在老家那个简陋的团圆饭桌上,等待我们的不是慰藉,而是更深的屈辱。

隔壁那个游手好闲、以养鸽子为生的青年(我们叫他鸽子强),几杯劣质白酒下肚,脸上就挂满了幸灾乐祸和愚蠢的优越感。他斜睨着我父亲,故意拔高嗓门,对着满桌亲戚说道:“哎哟,这不是咱们县里出去的大老板嘛!早些年风光无限,听说在省城呼风唤雨!啧啧,怎么着?现在听说连窝都没了?老婆孩子跟着喝西北风?哈哈!要是做大生意的代价就是变成丧家之犬,那我鸽子强啊,宁愿一辈子窝在这小县城,安安稳稳养我的鸽子!好歹……还有个窝!”

这赤裸裸的羞辱,如同炸雷般在饭桌上响起!亲戚们面面相觑,或低头不语,或眼神闪烁,竟无一人站出来为我父亲说一句话!父亲只是低着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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