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祁州（2/2）
店里搬货的伙计虽听不懂他们的话，却也看得出他们的兴奋。
那个跟林呈签契约的店小二翻了个白眼。
林呈喊道：“别聊了！大家伙都帮忙搬一下，赶紧把炭都搬到店里去！早点搬完早点走！”
“好咧！”
众人乐呵呵应下，撸起袖子开始帮忙。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就把炭全搬进了店里，巷子口空了出来，他们的车也能挪出来了。
林呈给了店小二一块碎银，小声道：“今日的事，多谢小哥。”
店小二不着痕迹地收下银子，点点头，搬着最后一袋炭进了店。
林呈朝大家招手：“走吧！”
他们在这儿停留太久，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
刚才想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被驱赶走，这会儿又有围上来的趋势，他们得赶紧离开。
走了几条街后，林呈发现有几个男人远远跟着，便点了两个人去拦。
那两人把跟踪者拦下交涉了一会儿，很快追赶上大部队，总算是甩掉了尾巴。
“三叔，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林世福摸着肚子问。
林海也早就饿了，只是身为长辈不好意思先提，这会儿立刻附和：“老三，先去吃饭吧！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吃完再卖也不迟。”
林呈点头：“好，先去去吃饭！”
众人瞬间欢呼：“饿死了，赶紧去！”
“我想吃卤肉面，听说那面老好吃了！”
“哟，大栓，你今天这么舍得？一碗卤肉面可不便宜！”
林大栓憨笑：“这不是刚赚了钱嘛！你们不舍得吃一碗面？”
“哈哈哈，舍得！怎么不舍得！走，吃卤肉面去！”
大家都想吃面，林呈便随了大流，找了一家人少的面馆。
他们人多，几乎占满了店里的空座位。
店家夫妻看到他们，脸上没什么喜色 。
老板娘直接躲进了厨房，老板小心翼翼走过来问：“客官，想吃什么？”
一群还没褪去兴奋劲的汉子大声点单，争先恐后报出自己想吃的面。
等他们念完，才发现老板愣在原地没动。一个性子急的汉子拍了下桌子：“怎么不动啊？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家没有卤肉面吗？”
老板茫然看着他，用本地话问：“你们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劳烦再报一次。”
林呈对他招手：“你把菜单拿过来。”
拿到菜单后，林呈统计了大家想吃的面，在菜单上标记好份数，递给老板：“认得数字吗？就按着这个上！”
“认得认得！各位客官稍等，面马上就好！” 老板点头哈腰拿着菜单去了后厨。
热气腾腾的面上桌后，大家瞬间没了说话的心思，一个个埋头狂吃，一碗没吃饱的，又大方叫了第二碗。
林呈叔侄三个也各吃了两碗才饱，连面汤都喝光了。
吃饱喝足，林呈对老板招手：“结账，算一下多少钱。”
老板小声问：“大人，您们是哪个帮的？”
林呈疑惑：“什么帮？”
“你们不是十三帮的人吗？”
“不是。”
“那、那一共一两银零二十文。”
林呈一边掏钱一边问：“若我们是十三帮的，该付多少钱？”
买炭的钱都在他手里，他便一并付了所有人的面钱。
老板数钱的手顿了顿，见林呈没少给钱，脸上的害怕褪去，把银钱锁进柜台抽屉，又看了看屋外，拉着林呈去后厨轻声道：“客官是刚来祁州城的吧？”
他看林呈足额付钱，没有仗着人多吃白食的，刚刚还以为今天又要白忙活了。
却不想钱一分没少，才愿意多提醒几句：“若是十三帮的人来吃面，刚才那些面，他们能付一半就不错了，大多是记账，说月底发了月银再结 ， 可往往到了月底，他们也不会主动来还，我们这种小店不敢上门要，只能吃亏。”
“这十三帮是十三个帮派吗？这么横，官府不管？” 林呈问。
老板大致说了说。
十三帮是以地域为纽带的商帮组织，像京通卫帮、关东帮等等，一共十三个，基本垄断了祁州的药材行业。城里上到官员，下到百姓乞丐，都对这些帮如雷贯耳，势力大得很。
人一多，败类也多，没少仗着帮会名头欺压商户百姓。
最后老板提醒林呈：“十三帮个个有后台，您千万别得罪他们！”
林呈郑重道谢：“多谢告知。”
他本就打算卖完货、买完东西就走，不在祁州多停留，但老板的好意他心领了。
离开前，他们把给留在一处街角看守行李的几人带的面倒进木桶里 。
等那几人吃到面时，面已经坨了、冷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面都冷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你们带！” 几人抱怨道。
众人尴尬地咳嗽几声 ， 他们刚才光顾着自己吃，忘了给城外的人带的面要最后点，等他们吃完，面已经快坨了。
不过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为了吃第二碗面，耽误了时间吧，只能找借口：“面店有点远，走过去要些时候。”
“店里人也多，我们等了好一会儿才轮上，回来就凉了。”
“是啊是啊！”
说笑片刻，等他们吃完面，林呈开始给大家分组。
自家三个加上七个带了桦树皮的人，去集市卖药材。
其余人分成两组，一组看守东西，一组去逛街采买。
分开前，林呈先把卖炭的钱分了 。
若是现在不分钱，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钱去买东西的。
卖炭的钱里，林家分了 四十八两，有车拉货的人家，每人分了约 四十两。
没车、靠人力拉货的人，每人分了 八两左右。
他只分了在场人的钱，那些托人代卖的，等在城在的，等回去再给不迟。
刚才的面钱，有零钱的当场还给了林呈，没零钱的也说等会儿给。
林呈摆摆手：“不着急，回去再给也一样。”
接着他正色提醒：“大家的钱一定要保管好！若是丢了，回头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 。你们也不想辛苦一个冬天，最后钱全便宜了小偷吧？”
“这里是热闹，但也是异乡，人生地不熟的，大家都警醒点，不该去的地方别去，若是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这番话让原本准备领到了钱，脑子兴奋的充血的人清醒了不少，有人还问能不能把一部分钱放林呈这儿保管。
林呈没好气地说：“我拿着也不安全，自己收好！”
约定好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后，林呈带着人拉着剩下的货去了集市。
集市最外围是拆货棚，不像临街店铺那么规整，这里是大宗药材批发区，堆积如山的甘草、黄芪随处可见，买卖双方都是行家，看货、议价、过秤、装车，效率极高。
林家的桦树皮品质过关，店家给出 二十文 文一斤的价，两千零一十五斤，算下来得银 四十 两 三 钱。
其他人带的桦树皮量小且品质不一。
炮制过的能卖到十五文一斤，没炮制过的只能卖 五文一斤 。
就算 五文一斤，人家还不太愿意收，觉得收这点未炮制的药材耽误时间。
好说歹说，店家才勉强收了。
从充满药味、人来人往的集市里出来，众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歹卖出去了。” 有人念叨着，另一个人立刻附和：“是啊，总算卖出去了！”
林呈道：“你们的东西都卖完了，自去采买吧。我家还有些菜没卖，得早点处理掉。”
那些菜已经放了两三天，叶子都有点蔫巴了，但冬天里新鲜蔬菜少见，应该还能卖上价。
他带着二哥林海和林世福跑了两家酒楼，果然顺利把菜全卖了，到手十五两银子。
可惜的是，这两家酒楼没要他的铦囊蘑 ，倒不是看不上，而是出价太低，只给六十文一斤，林呈没舍得卖。
菜卖掉后，今日一共收入了一百零三两零三钱银子。
林海和林世福都满意得不行，刚出酒楼，林海就劝道：“六十文一斤已经很不错了，直接卖掉吧，能多换不少钱！”
林世福也跟着帮腔，默默算完账说：“三叔，就这么点蘑菇，就能卖一两多银子，你干嘛不卖啊？总比带回去自家吃强，我可不爱吃菇。”
说着还撇了撇嘴，满是嫌弃。
“轮不上你吃。” 林呈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天色，对林海道：“二哥，你带着世福去采买东西吧。我再去问问蘑菇和皂的价，等我这边卖完，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就没时间买东西了。”
“也行。” 林海点头，又叮嘱：“那你一个人要小心，到了约定时间就准时回来，就算没卖出去也别耽搁！”
“知道了。” 林呈应着，从怀里掏出早就写好的纸条递给林世福：“这上面的东西都得买齐！”
林世福看着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字，顿时皱起眉，有些头大：“三叔，这上面写的都是啥啊？怎么这么多！”
“让你学字的时候偷懒，现在知道难了？” 林呈道“这些都是家里缺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过来点，我念一遍，你给我好好记住！”
他逐字逐句念了一遍，林世福半蒙半猜，总算是记了个大概。
几人没再耽误，当即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