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信刚立起来,人就蹽了腿(2/2)

新规推行首日,张大山家就出了岔子。

他侄子张铁柱搓着手来申请“借粮信点”,验灶队掀开锅盖——锅底锃亮,连颗饭粒都没粘。

张大山的脸涨得跟红高梁似的,抄起扫帚疙瘩就抽:“你当信点是炕头编的故事?是咱拿粪箕子、拿锄头,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他抽完又蹲下来,把自个存的五点信点“唰”地撕下来,拍在刘会计桌上:“捐给青年劳力池!没粮的娃子,先拿这个应应急!”

杨靖当场在信册首页加了行字:“信可捐,不可窃,捐者记三功。”墨迹未干,张大山就揪着侄子去河边挑水了,雪地上两行脚印,深的是叔,浅的是侄。

除夕前夜,杨靖在油灯下重绘信点流通图。

王念慈坐在炕沿剪蜡板,剪子“咔嗒”响:“赵老三今儿来还粮,多扛了半袋,说是‘赎信’。”杨靖抬头,见窗外小河屯的“回音角”木板上,不知谁用炭笔画了口圆滚滚的锅,底下歪歪扭扭写着:“信在灶上,不在嘴上。”

火盆里的桦树皮“噼啪”炸响,杨靖拨了拨火星,暖烘烘的热气裹着灶糖香漫开来。

他望着信册上新增的“三灶验”条目,突然听见外头有动静——是张大山带着几个青年,扛着麻袋往晒场走,麻袋口露出金黄的玉米粒,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大山叔,这是?”杨靖探出头问。

“攒点‘信点粮’,”张大山搓着冻红的手笑,“明儿大年初一,说不准用得上。”

王念慈把剪好的窗花贴在窗上,红纸上的麦穗被风吹得晃了晃。

杨靖望着远处十屯的灯火,突然想起三天前那片飘进木匣的信点簿残片——此刻它正压在“信可捐”的字迹上,焦边被炭火烤得发软,倒像是颗发了芽的种子。

雪还在下,可晒场上的脚印,越踩越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