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汴梁城门破(1/2)

汴梁城外的护城河水绿得发暗,水面上漂浮着断桨与箭杆,那是昨夜攻城时留下的痕迹。晋军的连营从城根一直铺到十里外的旷野,帐篷的帆布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无数只展翅的灰雁。李存勖跃马立于河畔的高坡上,银甲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护心镜反射的光斑正好落在城楼顶端 —— 那里悬挂的朱温画像已被箭射得千疮百孔,画框在风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坠下来摔成碎片。

“朱三,你看清楚了!” 他抬手按住盔缨,声音顺着风势撞在城砖上,激起嗡嗡的回响。画像上的朱温依旧是那副眯眼冷笑的模样,只是额头被一支雕翎箭穿透,墨色的胡须被雨水泡得发涨,在风中耷拉着,像团破败的蛛网。城楼上的梁军士兵缩在垛口后,握着弓箭的手不停颤抖,有个年轻的弓箭手想拉弦,却被身旁的老兵按住 —— 谁都知道,这城守不了多久了。

忽然间,宫城方向升起一股浓黑的烟柱,像条扭曲的黑龙直冲云霄。那烟越来越大,很快就染暗了半边天,连阳光都被滤成了昏黄色。李存勖勒住缰绳,“自在驹” 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里喷出的白气在他眼前散开。“是宫中起火了。” 身旁的郭崇韬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存勖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铜哨,吹了声悠长的调子。很快,随军的伶人们抱着乐器围拢过来,琵琶弦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奏《破阵乐》。”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护城河水,可紧握缰绳的手却让指节泛白。

鼓点骤然响起,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发颤。琵琶与筚篥的声音混在一起,时而如金戈铁马,时而如泣如诉。李存勖扯掉头盔,露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忽然扯开嗓子唱起了沙陀老家的小调。那调子粗犷而苍凉,带着雁门关外的风沙气,歌词里唱着草原上的牛羊与雪地里的篝火,与庄严的《破阵乐》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壮。

伶人们的手指都在发抖,他们从未见过陛下这样 —— 银甲上的血渍还没干透,嘴角却挂着笑意,歌声里有泪,泪里又带着释然。城楼上的梁军渐渐停止了射箭,有个老兵甚至放下了弓,望着那团冲天的黑烟,忽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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