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偶遇（2/2）

华伦特点头，语气肯定：“是真的。我亲眼见过被影魔控制的士兵——眼神空洞，像丢了魂，手里的剑会毫不犹豫地刺向同伴。灰石岗的战场上，不少禁军就是这么死的，死在自己兄弟手里。暗精灵这次显然策划了很久，他们不仅要攻城，还要彻底搅乱北联邦的根基，让我们没法联合反抗。”

埃文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华伦特的行囊上，又看向北方的方向——那里是杰奎琳公国的腹地，鸢尾城就在前方半个时辰的路程处。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在快速思考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自己的铠甲下摆，发出“嗒嗒”的轻响。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恳切，语气也比之前更郑重了些：“华伦特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华伦特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请求？”

“你接下来是要去哪里？是不是打算进入杰奎琳的都城‘鸢尾城’？”埃文的目光紧紧盯着华伦特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从这条官道走，前面就是鸢尾城的南门，是进入杰奎琳腹地的必经之路。”

“是，打算借道鸢尾城，继续向北。”华伦特含糊地回应，没有说自己最终要去莱茵帝国，也没说要穿过金德拉领地。他能猜到埃文可能想留他，但不确定对方的目的——是单纯想了解更多情报，还是想拉拢他，甚至是想软禁他？

埃文眼睛亮了亮，往前又凑了一步，声音压得稍低了些，像是怕被身后的骑士们听到太多：“华伦特先生，我知道你可能有急事要办，时间紧迫，耽误不得。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鸢尾城多停留两天，就两天。”他指了指身后的骑士们，语气带着一丝不好意思，“我职位不高，只是个小队队长，手里没什么实权，没法直接调动兵力。但我有个远房表哥在公爵府当侍卫长，能把边境的紧急情况上报给杰奎琳大公爵。你是从北夏前线来的，亲眼见过暗精灵和影魔，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威胁有多严重。若是大公爵看到报告后，想当面了解详情，我希望你能答应召见，把北夏的情况详细跟他说说——哪怕只是让他重视起来，加强边境的防御，也是好的。”

他怕华伦特拒绝，又赶紧补充道：“你放心，这两天你的食宿开销都由我负责，不用你花一个铜板。鸢尾城的皇家驿站条件很好，有专门的马厩，能给你的黑马喂最好的苜蓿草，还有温水可以洗澡，你赶路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若是大公爵最终觉得没必要召见你，或者听完后不想插手，我绝不拦你，还会让驿站的人给你画一张去金德拉人领地的近路地图——那条路是我们护卫队私下走的，能避开暗精灵的巡逻队，还能节省至少三天的路程。华伦特先生，就当是帮我个忙，也帮杰奎琳公国一个忙，怎么样？”

华伦特心里瞬间掀起了波澜。他靠在老槐树上，指尖再次握紧了掌心的麦穗纹章碎片，碎片硌得掌心更疼了，却也让他的思路更清晰——他在快速权衡利弊：

拒绝的话，固然能尽快北上，赶去莱茵帝国求援。可杰奎琳公国作为北联邦东部的中立势力，若是对暗精灵的威胁一无所知，没有加强边境防御，日后暗精灵攻破青石城、拿下北夏后，必然会转头进攻杰奎琳。到时候杰奎琳没有准备，只会像莱顿一样快速沦陷，北联邦又少了一个能抵抗暗精灵的力量，最终整个北联邦都会被暗精灵吞噬。

更重要的是，若是能说服杰奎琳大公爵重视起来，甚至愿意出兵支援北夏——哪怕只是派一小队骑士去青石城，也能给凯伦的残兵争取时间，让他们撑到马库斯的大军到来。兰斯特和苏迪罗就在先头部队里，援军越早到，他们就越安全，莱顿的百姓也能少受些苦难。

可他也有顾虑：万一杰奎琳公国早已和暗精灵勾结，这“邀约”只是个陷阱呢？菏泽国的代表就是在联合议会后偷偷逃跑，去向暗精灵传递消息的，谁能保证杰奎琳不是下一个菏泽国？埃文虽然看起来坦荡、真诚，可人心隔肚皮，他不敢赌——赌输了，不仅自己会被困在鸢尾城，去莱茵求援的计划会泡汤，北夏也会彻底失去最后的希望。

华伦特抬头看向埃文，对方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算计，只有纯粹的恳切；身后的骑士们也都安静地待命，没有任何人露出不耐烦或警惕的表情，有的甚至还在轻轻安抚自己的马，显然都信任他们的队长。他想起兰斯特说的“杰奎琳公国素来中立，从不主动卷入纷争”，又想起自己在北夏看到的惨状——莱顿的百姓被献祭、灰石岗的亲卫战死、青石城的士兵在苦苦支撑。若是因为自己的犹豫，错过了一个可能的盟友，导致更多人死于暗精灵之手，他会后悔一辈子。

“好，我答应你。”华伦特终于点头，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若是大公爵召见我，我只跟他和他信任的核心大臣谈话，不希望有无关的人在场——我要说的事情关系到北联邦的安危，不能泄露出去；第二，我最多只能停留两天，时间真的很紧迫，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北方处理，不能耽误太久。”

埃文听到华伦特答应，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之前的凝重一扫而空，连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两个条件都没问题！我保证不会有无关人员打扰你，谈话地点就在公爵府的密室，只有大公爵、侍卫长和我在场。两天时间也足够了——我明天一早就带着你的证词和北夏的局势报告去找我表哥，让他尽快上报给大公爵，相信大公爵看到‘影魔’‘娜迦’这些字眼，一定会重视的！”

他指了指官道前方，语气轻快了不少：“鸢尾城离这里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我先带你去皇家驿站安顿。驿站的管事是我的老朋友，我跟他打个招呼，让他给你准备最好的房间，再让马夫给你的黑马好好洗个澡、喂点好草料。你一路赶路肯定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想办法见大公爵。”

华伦特感激地点点头，翻身上马。埃文也回到自己的马上，对身后的骑士们下令：“继续赶路，注意警戒，别让任何可疑人员靠近。”然后示意一名骑士在前带路，自己则陪在华伦特身边，放慢速度，慢慢朝着鸢尾城的方向走去。

马蹄声再次在官道上响起，这次却少了几分孤独与仓促，多了几分未知的期待。华伦特望着前方渐渐清晰的鸢尾城轮廓——淡蓝色的城墙是用当地特有的“蓝纹石”砌成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城墙上的鸢尾花纹章每隔十米就有一个，雕刻得精致立体；城门处的守卫穿着淡蓝色的制服，站姿挺拔，没有丝毫懈怠；城内隐约传来钟声，“咚——咚——”，沉稳而悠长，平和得像另一个世界，与北夏的战火纷飞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知道这座看似安稳的都城，等待他的是能为北夏争取援军的机遇，还是一场暗藏杀机的陷阱。但他知道，自己做出了当下最正确的选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试着说服杰奎琳公国重视暗精灵的威胁，为北夏、为兰斯特和苏迪罗、为所有还在抵抗暗精灵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掌心的麦穗纹章碎片依旧硌着掌心，带着兰斯特的温度，像同伴在远方给他加油。华伦特轻轻握紧碎片，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的鸢尾城——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他都要走下去，带着希望，带着承诺，走到莱茵帝国，带回援军，让暗精灵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