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烽烟四起（2/2）

“恐惧和利益。”马库斯叹了口气，弯腰捡起磨刀石，递给兰斯特，“暗精灵给了村民们‘不会被献祭’的承诺，还分了些魔晶碎片当好处——那些村民常年在边境受苦，早就对领主不满，被一蛊惑就昏了头，根本不知道暗精灵只是在利用他们。”

话音刚落，一名信使骑着快马冲进军营，他浑身是汗，枣红色的马身上沾满了尘土，嘴里还在不停地喘着气。他翻身下马时差点摔倒，踉跄着跑到华伦特面前，手里攥着几张被手汗浸湿的信纸，纸边都卷了起来。“是……是艾拉公主派来的！”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将信纸递给华伦特，“公主殿下说，威斯顿公国境内也出现了反叛者，领主说要先稳定内部，没法出兵；布鲁姆领地更惨，暗精灵的小股部队偷袭了他们的边境哨卡，杀了十几名守卫，领主只能把兵力撤回主城自保，也拒绝出兵……”

华伦特接过信纸，指尖触到潮湿的纸张，心里一沉。他展开信纸，艾拉的字迹原本清秀工整，可这封信上的字迹却格外潦草，甚至有几处墨水晕开，显然是在匆忙中写的。信里说，威斯顿领主看到证据后其实有些动摇，可就在要答应出兵时，城外突然传来反叛者闹事的消息，领主怕后院起火，只能临时变卦；布鲁姆领地的哨卡残骸里，发现了菏泽国的黑豹纹章——显然暗精灵是和菏泽国联手，故意偷袭布鲁姆，让他们没法支援青石城。

“暗精灵早就计划好了。”苏迪罗放下手里的银纹长弓，淡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凝重，他站起身，望向青石城的方向，那里的天空隐约泛着淡淡的黑烟，显然战斗还在继续，“他们不仅派大军围攻青石城，还在北联邦各地安插间谍、煽动反叛，就是为了阻止我们集结兵力——让我们自顾不暇，没法支援前线。”

兰斯特攥紧了手里的短剑，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他想起浅湾镇的酒馆老板格雷，想起商队的老科恩，想起灰石岗战死的亲卫们——那些人都是因为暗精灵而死，可现在连求援都这么难，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青石城被破，看着凯伦王子战死吗？“那我们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就这么等着？等着暗精灵攻进夏风城？”

军营角落的老槐树下，篝火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木炭。华伦特靠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北联邦地图，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着各地的兵力分布和暗精灵的活动范围。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艰难的决断：“我们不能再等了——凯伦守不住青石城。”

兰斯特握着短剑的手猛地一紧，剑刃蹭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华伦特，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怎么能这么说？凯伦王子还在拼命！他从灰石岗带着残兵逃出来，还在青石城加固防线，他没有放弃，你怎么能先放弃？”

“我不是否定他的拼命，我是在说现实。”华伦特打断他，展开地图，指尖点在“青石城”的位置，那里被红笔圈了一个圈，旁边标注着“800残兵”和“3000暗精灵 娜迦\/影魔”，“你看，青石城是座小城，城墙只有两丈高，没有护城河，唯一的优势就是靠近山地，可暗精灵有娜迦从海路包抄，山地优势根本没用。凯伦的残兵新败，士气本就低落，现在连粮草都快不够了——昨天信使说，青石城的粮仓只能撑三天。”他顿了顿，指尖移到“菏泽国”的位置，那里画着一个黑色的黑豹标记，“更重要的是，菏泽国到现在都没动静。你觉得他们是按兵不动吗？我看是在等，等暗精灵彻底拿下青石城，等北联邦内乱更甚，再从南部出兵，跟暗精灵前后夹击——到时候夏风城就成了孤城，我们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苏迪罗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耳朵微微动着，捕捉着远处传来的零星烽火信号——那是其他领地发来的求救信号，显然暗精灵的偷袭已经蔓延到了北联邦的多个角落。他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华伦特说得对。暗精灵的计划比我们想的周全，他们要的不是一座城，而是整个北联邦。现在夏风城的大军集结困难，各地反叛不断，就算我们等下去，凑齐的兵力也未必能打过暗精灵和菏泽国的联军，反而可能被他们围在半路。”

兰斯特低下头，看着地面上木炭投下的自己的影子，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华伦特和苏迪罗的分析没错，可一想到还在莱顿被影魔控制的父亲，想到浅湾镇那些被献祭的村民，想到灰石岗战死的亲卫们，他就没法转身离开。“我不能走。”他猛地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莱顿是我的家，北联邦有太多人因为暗精灵死去——科恩叔、格雷老板、灰石岗的亲卫……我要是走了，他们的牺牲就成了笑话。就算青石城破了，我也要留下来，收拢溃兵，跟暗精灵拼到底。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北联邦的土地上，不能像逃兵一样离开。”

苏迪罗从树干上直起身，将银纹长弓斜挎在肩上，箭囊紧紧系在腰间，动作干脆利落。他走到兰斯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反而多了几分暖意：“那我也留下。从红礁港逃出来，到浅湾镇遇袭，再到莱顿逃亡，我们一直在一起。兰斯特一个人留下太危险，我得保护他——我的破魔箭对付影魔和暗精灵祭司还有用，能帮他多杀几个敌人。”

华伦特看着两人，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兰斯特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苏迪罗看似平静，却也是个重情义的人，绝不会丢下同伴不管。他走上前，从行囊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那是他昨夜熬夜画的莱顿周边地形图，纸上用炭笔标注了几处隐蔽的山谷、水源和废弃的矿洞——那些都是他之前在莱顿游历时记下的，原本是为了方便赶路，现在却成了保命的关键。“这是莱顿周边的地形图。”他将羊皮纸递给兰斯特，手指捏着纸的边缘，语气里带着叮嘱，“上面标了几处安全的藏身地，万一青石城破了，你可以带着残兵去那里休整。还有，尽量收拢那些没被暗精灵蛊惑的士兵和百姓，别跟暗精灵硬拼——保存实力最重要，活着才有机会报仇，才有机会救你父亲。”

兰斯特接过羊皮纸，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他低头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每一处山谷、每一口水源都画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标注了“适合伏击”“能种魔豆”的字样——显然华伦特昨夜没睡，一直在为他们考虑。

“你要去哪里？”兰斯特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

“去莱茵帝国求援。”华伦特的语气格外坚定，他将行囊甩到背上，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机械短刃，确保机关没问题，“北联邦内部已经乱了，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打不过暗精灵和菏泽国的联军。莱茵帝国实力雄厚，又跟北联邦有贸易往来，暗精灵要是吞了北联邦，下一个就是他们——他们不会坐视不管。我会穿过金德拉人的领地，说服高山矮人借道——高山矮人跟暗精灵有仇，当年暗精灵抢过他们的矿脉，他们肯定愿意帮忙。”

苏迪罗走上前，拍了拍华伦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担忧：“金德拉人的领地不太平，他们排斥外来者，你要小心；高山矮人脾气倔，喜欢喝烈酒，你可以带两坛北夏的麦酒当礼物，说不定能让他们松口。”

“我知道。”华伦特笑了笑，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笑，“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到莱茵帝国的边境。到时候，我会带着援军回来，跟你们一起收复莱顿，救出你父亲。”

晨雾渐渐浓了起来，将整个军营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华伦特最后看了兰斯特和苏迪罗一眼，转身朝着北城门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偶尔能听到他与守门士兵的对话声，然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兰斯特握着羊皮纸，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深吸一口气，将羊皮纸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我们也该准备了。”他抬起头，眼神里的脆弱已经消失，只剩下坚定，“去跟马库斯将军说，我们愿意加入先头部队，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青石城——能多赶一刻，凯伦王子就多一分希望。”

苏迪罗点了点头，提起银纹长弓，跟在兰斯特身后。两人朝着军营指挥部走去，晨雾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绝。远处的烽火依旧在燃烧，暗精灵的威胁步步紧逼，可他们知道，哪怕前路再艰难，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为了莱顿的父亲，为了北联邦的百姓，也为了华伦特那句“我会带着援军回来”的承诺。

一场分道扬镳的抉择，注定将开启两条截然不同的抗争之路：一条是穿越险地、远赴异国的求援征途，路上满是未知的危险；一条是死守南境、以命相搏的血色防线，前方是数倍于己的敌人。而无论哪一条路，都布满荆棘，却也都承载着对抗暗精灵的唯一希望——北联邦的未来，就系在这两条看似孤独的路上，系在三个年轻人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