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灰石岗血战(2/2)
暗精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骨面人的冷笑顺着风飘过来,尖锐而刺耳:“抓不到凯伦,就把这些亲卫都拿去献祭!我要让他们的灵魂,成为打开魔界通道的祭品!把他们的骨头磨成粉,洒在祭坛上!”
凯伦闭了闭眼,滚烫的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滑落,砸在冰冷的碎石上,瞬间蒸发。他知道雷蒙说得对,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身上肩负着北夏东部防线的安危,肩负着所有士兵的希望,肩负着父亲的嘱托。他猛地转身,对着雷蒙和亲卫们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久久没有直起,然后抓住身边一名士兵的胳膊,嘶哑地喊道:“走!去青石城!告诉所有人,灰石岗的弟兄没有白死!我们一定会回来报仇!”
残兵们跟着凯伦向北奔逃,身后很快传来兵刃碰撞的脆响、亲卫们的怒吼与暗精灵的惨叫。雷蒙提着沉重的重剑,率先冲向追来的暗精灵,重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开一名黑袍人的胸膛,黑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可就在这时,一道影魔突然从侧面袭来,缠上了他的手臂,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试图钻进他的心智。
雷蒙闷哼一声,感受着影魔试图操控自己的力量,他毫不犹豫地反手用剑刺穿自己的小臂,连带着影魔一起钉在地上。黑色雾气嘶嘶作响着消散,小臂上的伤口鲜血直流,染红了地面,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猛地拔出重剑,断臂处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用布条胡乱缠住伤口,继续冲向暗精灵,眼神里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列阵!用盾牌挡毒液!”雷蒙嘶吼着,左臂已彻底失去知觉,仅靠右臂握着重剑,却依旧凭借着意志力指挥着亲卫。二十人组成的小方阵,像一块顽强的礁石,死死挡在暗精灵的必经之路上,明知必死,却没有一人退缩。娜迦的毒液喷在盾牌上,腐蚀出滋滋的白烟,盾牌表面很快就变得坑坑洼洼,甚至出现了破洞;影魔不断冲撞着防线,亲卫们用斗气驱散着黑影,有人被影魔钻进心智,就立刻用剑自残,用疼痛保持清醒,一名年轻的亲卫甚至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用剧痛挣脱了影魔的控制;更多暗精灵的长矛刺来,亲卫们用身体挡在盾牌后,哪怕被长矛穿透身体,也死死攥着盾牌不放,不让暗精灵前进一步,他们的身体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用生命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一名年轻的亲卫被三支长矛同时刺穿,他的身体软软地挂在长矛上,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短剑刺进一名暗精灵的喉咙,看着对方倒下,他才带着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另一名亲卫的盾牌被娜迦的毒液腐蚀出大洞,他干脆扔掉盾牌,抱住一名暗精灵滚倒在地,用牙齿咬断了对方的喉咙,自己也被旁边的暗精灵用长矛刺穿了后背,尸体紧紧压在暗精灵的身上,死也不肯松手。
当最后一名亲卫被骨面人的骨刀刺穿胸膛时,他依旧死死抱着骨面人的腿,指甲深深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哪怕骨刀再次刺穿他的小腹,他也不肯松开,含糊地说:“想过去……先踏过我的尸体……”骨面人暴怒之下,一刀砍断了他的手臂,他却笑着吐出一口血沫,用仅存的力气,一口咬在骨面人的小腿上,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牙齿都没有松开。
雷蒙靠在断柱上,身上已布满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与周围的地面,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依旧死死握着重剑,盯着不断逼近的暗精灵。他看着远处凯伦与残兵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顺着断柱滑落在地,手中的重剑依旧紧紧握着,指向暗精灵来的方向。灰石岗的风,卷着亲卫们的鲜血与破碎的盔甲,吹向北方——那是他们用生命为凯伦争取的撤退之路,是北夏最后的希望之路,风中似乎还回荡着他们最后的呐喊。
凯伦带着残兵奔逃了三个时辰,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东方的天空染上一抹淡淡的橘红,才看到青石城的轮廓。这座城虽不如夏风城繁华,却有着厚实的石墙,高达三丈的城墙由青黑色的巨石砌成,城墙上布满了箭楼与了望口,是北夏东部仅次于灰石岗的防御据点。守城的士兵见是凯伦的队伍,立刻打开城门,吊桥缓缓放下,城守慌张地迎上来,他看到凯伦满身是血、盔甲破烂的模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都在发抖:“殿下!您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灰石岗……灰石岗是不是丢了?”
“别多问!”凯伦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的身体因过度疲惫与失血而微微摇晃,全靠身边的士兵搀扶才勉强站稳,眼前阵阵发黑,却依旧强撑着意识下达命令,“立刻清点城内溃兵,凡能拿起武器的,都编入守城队;传我命令,征调城内所有青壮年民夫,搬运石头、木材加固城墙,准备滚木、礌石、火油,越多越好;再选十名精锐骑兵,快马加鞭去夏风城求援,就说灰石岗已丢,暗精灵大军将至,兵力至少三千,还有娜迦与影魔协助,请求议长速速派援军!迟则青石城危矣!”
城守不敢耽搁,立刻下去传令,铜锣声在城内响起,急促而响亮,唤醒了沉睡的百姓。城内很快忙碌起来:青壮年民夫推着沉重的推车往城墙上运石头,他们的脸上满是汗水与尘土,衣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却没人敢抱怨一句,只埋头赶路;老人和孩子帮忙打磨箭矢,将尖锐的石块装进麻袋,当作礌石,孩子们虽然害怕,却依旧咬着牙,用力打磨着手中的石头;溃兵们简单地用布条缠着伤口,有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拿起修复好的武器,默默站到城垛后,眼神里虽有疲惫,却透着一丝决绝,他们是灰石岗的幸存者,带着满腔的仇恨与不甘,誓要守住青石城。
凯伦亲自登上城墙,查看防御工事的修建情况。他忍着伤口的疼痛,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却依旧坚持走遍了整个城墙。他指挥士兵在城墙外侧挖了深达三米的壕沟,沟底布满了尖锐的木桩与碎石,木桩顶端还涂抹了毒药;城墙上每隔十米架起一台投石器,投石器旁堆满了巨石与火油桶,火油桶用粗麻绳固定,防止掉落;他甚至让民夫把家里的铁锅、铜盆都搬来,装满滚油,放在城墙边缘的支架上,准备等暗精灵靠近时浇下去,让他们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把破损的盾牌都搬到城墙内侧,做成临时的掩体。”凯伦指着城墙上堆放的破损盾牌,对身边的士兵吩咐道,“弓箭手藏在掩体后面,不要暴露自己,等暗精灵进入射程再射击,节省箭矢,瞄准了再射,每一支箭都要发挥作用!”他的目光扫过城下忙碌的人群,心里清楚,青石城的防御越坚固,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这些百姓与士兵,都是北夏的希望。
不到一天时间,青石城的防御工事已初见规模。凯伦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官道,官道延伸向远方,消失在天际线处,他知道,暗精灵的大军很快就会沿着这条官道赶来。身后是渐渐聚集起来的两千多残兵与民夫——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装备简陋,有的甚至只有一把生锈的菜刀或一根削尖的木棍,却个个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对暗精灵的仇恨,对家园的热爱。凯伦摸了摸腰间父亲赐予的青铜哨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他握紧哨子,仿佛握住了最后的力量。
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比灰石岗更艰难的防守战。没有充足的兵力,没有精良的装备,甚至不知道援军何时才能到来,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座城墙与彼此的勇气。可他没有退路,一旦青石城失守,暗精灵就能长驱直入,北夏东部将彻底沦陷,无数百姓将遭受灭顶之灾。守住这里,就是守住北夏,守住无数百姓的家园,守住灰石岗弟兄们用生命换来的希望。
次日清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潮水——暗精灵的大军来了。三千黑袍士兵列成整齐的方阵,手持长矛,步伐一致地往前推进,脚步声沉闷而整齐,像擂动的战鼓,震得大地都微微颤动;幽绿色的暗影火把在队伍中闪烁,像一片移动的鬼火,散发着阴冷的光芒;队伍两侧是数十名娜迦,它们布满鳞片的身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尾鳍拍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嘴里时不时吞吐着黑色的毒液,毒液滴落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骨面人骑着一匹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黑马的马蹄踏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他手里的骨刀指向青石城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残忍与不屑,仿佛这座坚固的城池在他眼中不堪一击。
城墙上的士兵瞬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民夫们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发抖,却依旧死死抱着身边的滚木与礌石。凯伦缓缓拔出宽刃剑,剑尖指向暗精灵的队伍,声音传遍整个城墙,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兄弟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的亲人!暗精灵想踏过青石城,就得踩着我们的尸体!守住这里,就是守住北夏!守住我们的亲人!为了灰石岗的弟兄们,为了我们的家园,战斗到底!”“战斗到底!守住青石城!”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城墙上的石屑簌簌掉落,连大地都仿佛在颤抖。他们的呐喊声里没有恐惧,只有视死如归的决心,响彻云霄,在青石城的上空回荡。
暗精灵的队伍渐渐逼近,骨面人的冷笑清晰可闻:“凯伦,你以为凭这座破城就能挡住我?今日,我就踏平青石城,把你们都拿去献祭!让你们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凯伦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袍队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所有情绪,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与坚定的决心。他知道,说再多的话都没用,唯有战斗,才能活下去,唯有胜利,才能告慰牺牲的弟兄们。这场艰难的防守战,终于开始了。城墙上的士兵搭弓上箭,箭尖对准了下方的暗精灵,投石器旁的民夫握紧了操控杆,所有人都盯着前方,等待着凯伦下达攻击的命令。阳光渐渐升高,照在冰冷的武器与士兵们坚毅的脸上,一场关乎北夏命运的血战,即将在青石城下拉开序幕,而这一次,他们无路可退,唯有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