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暗云海岸的阴影(1/2)
第 189章暗云海岸的阴影
莱顿领地的南门在晨光里浸出暖金色,木质城门轴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轻响,像在为即将启程的商队送行。官道上的晨雾尚未散尽,十辆马车已如墨线般整齐列开,车轮裹着厚实的麻布——那是巴顿领主特意让人用亚麻纤维混着兽毛织的,既防滑又能消音,车轮碾过碎石路时,只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不会惊动远处的鸟兽。
车厢里堆着莱顿特产的亚麻布与果酒,亚麻布叠得方正,每匹布角都缝着莱顿领主的麦穗徽记;果酒装在陶罐里,罐口用蜂蜡密封,隐约能闻到发酵的甜香。这些“伪装货物”是巴顿精心挑选的——既符合莱顿商队的身份,又轻便,万一遇到意外,弃货逃生时不会拖累速度。
商队首领老科恩站在最前头的马车旁,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棕色皮袍,腰间系着磨亮的铜扣皮带,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商路图,图边角已被反复折叠磨出毛边。他正弯腰逐一检查马车的封条,指尖的老茧划过木缝,那是几十年跑商磨出的硬壳,连封条上的麦穗纹都能凭触感辨出真伪。“少主放心,”他直起身时,腰杆微微发僵,却依旧笑得爽朗,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这趟路我跑过不下十次,暗云海岸的每处弯道、每片浅滩都熟!去年暴雨冲垮了南段的石桥,现在还能找到我标记的临时渡口呢。”
兰斯特站在他身旁,一身深灰色管事袍衬得他身形单薄了些,腰间别着本牛皮封面的账本,账本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里面夹着几支削尖的鹅毛笔。这身份是他自己选的,理由是“能名正言顺地记录沿途情况”,此刻他正用指尖轻叩账本封面,上面用炭笔标注着“青竹村换鸡蛋”“石滩村收鱼干”的字样,全是老科恩往年的交易记录,用来装样子再合适不过。
“科恩叔,”兰斯特拍了拍老科恩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既显熟稔又带着几分郑重,“这次跟往常不一样,遇到可疑的人或事,先别声张。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来收秋后的亚麻布的,其他的别多嘴。”他说着,从账本里抽出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画着简易的暗号——圆圈代表安全,叉号代表危险,塞给老科恩时,眼神里的认真压过了往日的跳脱。
华伦特站在马车侧旁,一身普通的棕色皮甲罩在外面,甲片边缘有刻意打磨的磨损痕迹,看起来像是穿了好几年的旧物。他腰间挂着柄铁剑,剑鞘是普通的橡木做的,上面连花纹都没有,剑刃更是被铁匠磨得钝了些——他特意交代过,要“看起来像个只会些粗浅功夫的护卫”,不会引人注意。真正的武器是藏在皮甲内侧的机械短刃,刃身裹着黑布,贴在腰侧,触手冰凉,是他昨夜反复检查过的,确保弹簧机关能随时弹出。
苏迪罗的装扮最不起眼,他背着个塞满草药与工具的粗布行囊,行囊带子用麻绳捆得结实,底层藏着银纹长弓的零件——弓臂拆成两段,弓弦卷在木筒里,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注意到行囊侧面露出的短匕首柄,那是用暗河木做的,不怕海水腐蚀。他的淡紫色眼眸被特制的草药膏染得浅了些,凑近看才会发现眼底残留的淡紫,此刻他正用指尖揉着眼角,草药膏带着点薄荷的清凉,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都准备好了?”巴顿领主从城门内走出来,他穿着常服,却依旧带着领主的威严,手里拿着枚铜符,符面刻着凸起的麦穗纹章,边缘打磨得光滑。他递到老科恩面前时,手指微微用力,仿佛要将重量一并传递过去:“遇到莱顿的边境哨卡,出示这个,他们会放行——别说是我的命令,就说是‘老主顾的信物’。到了暗云海岸,别靠近那些守卫严密的港口,先去废弃的红礁港看看。”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上次逃回来的水手说,红礁港的礁石缝里,有暗精灵的黑袍碎片,还有绿色的符文印记。”
老科恩双手接过铜符,指尖的温度透过铜片传来,他郑重地塞进内袋,贴在胸口——那里还藏着他妻子绣的平安符。“领主放心,我晓得轻重。”他弯腰行了个礼,动作带着跑商人特有的谦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随着老科恩一声“出发”,马夫们甩响马鞭,鞭梢在空中划出清脆的“啪”声,马车轱辘“嘎吱嘎吱”地驶上向南的官道。巴顿领主站在城门口,手按在城门的木柱上,看着商队的身影渐渐远去——最前头的马车上,莱顿的麦穗旗在晨风中展开,像一团跳动的金火,直到消失在亚麻田的尽头,他才转身返回城堡。城堡的钟楼刚敲过辰时,他已下令,让南部边境的守卫每半日传一次消息,一旦商队有异常,立刻调骑兵支援。
商队前两日走的都是莱顿的内部商道,沿途的村庄飘着炊烟,麦秸秆的香气混着晨雾漫在空气中。路过“风车村”时,村口的老磨坊正转得欢,磨坊主的妻子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刚烤好的麦饼,笑着递到老科恩手里:“科恩大哥,这次去暗云海岸,记得给我带些海产啊!”哨卡的守卫见了莱顿的商队旗帜,也总会笑着递上一壶热麦酒,酒壶是粗陶做的,带着手温,连盘查都透着熟稔:“又是去换鱼干?今年的鱼汛好,你们能多赚些!”
兰斯特坐在第二辆马车上,手里的账本写得飞快,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与车轮声交织。他记录着沿途的村庄位置、哨卡数量,甚至连路边野果树的棵数都标了出来——华伦特说“细节里藏着危险”,他便把这句话记在了账本的扉页。苏迪罗则骑马走在商队外侧,淡紫色的眼眸扫过路边的树林,耳朵不时颤动,捕捉着风吹树叶的“簌簌”声、鸟兽的啼鸣,偶尔弯腰捡起片落叶,闻一闻上面的气味,再轻轻放回地上——那是他检查是否有陌生人踪迹的方式。
可当第三日午后,商队驶出莱顿南部边境,进入暗云海岸所属的丘陵地带时,空气中的甜味突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咸腥,连风都变得冷硬起来。原本该在路边兜售野果的村民不见了踪影,第一个遇到的“青竹村”,村口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树冠像把巨大的绿伞,可家家户户的木门都紧紧关着,门板上的铜环蒙着灰尘,显然有些日子没开过了。
老科恩勒住马,马蹄在地上刨了刨,扬起细小的尘土。他对着村口喊:“王婶在家吗?我是老科恩啊!来换些鸡蛋,你上次说要莱顿的亚麻布做床单,我给你带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熟稔的笑意,在寂静的村庄里回荡,却只引来几声狗吠,再无其他回应。
喊了好几声,才见村西头的一扇木门悄悄开了条缝,王婶的脸从缝里探出来,她穿着件打补丁的蓝布衫,头发乱蓬蓬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到老科恩时,她飞快地摆了摆手,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什么人听见:“科恩大哥,快走吧!别在这儿停!最近不太平,没人敢出来!”她的手抖得厉害,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话音刚落,就“砰”地关上了门,门板碰撞的声响在村里回荡,连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
华伦特骑马走在商队外侧,眉头微微蹙起。他能看到村民家的窗纸在轻轻颤动,显然里面的人都在盯着他们,却没人敢出来。这种压抑的沉默,比明面上的敌意更让人不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底下藏着看不见的漩涡。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机械短刃,指尖能感受到刃身的冰凉,还有弹簧机关的细微凸起,心里默默盘算着:如果遇到袭击,该先护住哪辆马车,该如何让商队快速撤离。
苏迪罗也勒住马,淡紫色的眼眸扫过村庄周围的树林,耳朵颤动的频率加快了些。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除了咸腥,还多了一丝极淡的苦味——那是暗精灵常用的“暗影草”的气味,这种草只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晒干后磨成粉,能掩盖踪迹。“这里有暗精灵的气息,很淡,但能察觉到。”他弯腰捡起一片被风吹落的槐树叶,叶片上沾着一点黑色的粉末,用指尖捻了捻,粉末细腻,没有重量,“是暗影尘,暗精灵用来标记区域的东西,这里应该是他们的‘警戒范围’了——他们经常来村里,所以村民才这么怕。”
老科恩的脸色沉了些,他甩了甩马鞭,却没敢用太大力:“继续走,别停留。”马车轮子再次转动,这次的“嘎吱”声里多了几分急促,像是在逃离什么看不见的威胁。
越往南走,这种排斥感越强烈。路过“石滩村”时,村口的石磨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原本该晒满鱼干的竹竿空空如也。有个七八岁的孩子趴在自家院墙上,脑袋探出来,好奇地盯着商队的马车,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野果。可他刚想朝着商队的方向喊“有马车!”,就被母亲一把拉了回去,母亲的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将他按在墙后,只留下一双惊恐的眼睛,从院墙的缝隙里偷偷张望,像受惊的小兽。
老科恩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对身边的兰斯特说:“以前我们走这条路,村民们都会出来帮忙卸车,晚上还会请我们吃炖鱼,鱼是刚从海里捞的,鲜得很。现在……”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只是催促马夫走得更快些。
兰斯特握着账本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低头在账本上快速记录,字迹比之前潦草了些:“村民的反应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人威胁了,不敢跟我们接触,甚至不敢多说话。推测暗精灵在这一带的控制力很强,可能有定期巡逻。”他写完,把账本塞进怀里,手却没离开,仿佛那本账本能给他带来一点安全感。
就在这时,苏迪罗突然抬手示意商队停下,手臂伸直,掌心朝前——这是他们约定的“警戒”信号。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村庄的拐角处,那里有一堵断墙,墙后隐约有黑影闪过。“有人!”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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