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岗哨遗痕(1/2)
第149章岗哨遗痕
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从废弃岗哨坍塌的穹顶破洞斜切而入,在焦黑的石墙上投下蛛网般的光影,每一道光斑里都浮动着细小的沙粒,随着穿堂风轻轻晃荡。空气里弥漫着三重气味——沙砾被晒得发烫的干燥气息,野狗尸体腐烂的腥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紫莲常用的止血草的淡苦味道。
独狼的枣红马突然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发出尖锐的惊恐嘶鸣,缰绳在独狼掌心勒出深深的红痕。他猛地拽紧缰绳,粗糙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独眼死死盯着墙根:“妈的,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死狗!”
墙根下横七竖八躺着五具野狗尸体,皮毛呈灰黑色,沾着沙砾与血污,纠结成一团。最大的那只母狗犬齿外露,齿缝里还嵌着凝固的暗褐色血沫,眼球浑浊地凸着,显然是昨夜才毙命的。尸体周围的沙砾被血浸成深褐色,形成不规则的晕圈,边缘已经开始发干、起皱。
华伦特翻身下马,双脚重重落在沙砾上,发出“嘎吱”一声闷响。滚烫的沙粒透过靴底渗进来,却丝毫没影响他的专注——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在最前排那具野狗尸体的胸腔伤口上。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走得极轻,生怕破坏地上的痕迹。沙砾地面上布满凌乱的爪印,呈扇形向石台扩散,爪尖的划痕很深,显然野狗群是从西侧豁口疯狂涌入,目标明确地朝着岗哨内部扑去。最前排两具尸体的前爪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胸腔被硬生生剖开,露出里面模糊的内脏——伤口边缘虽算整齐,却带着参差不齐的毛边,像是被钝器反复拉扯过。
华伦特单膝跪地,膝盖压得沙砾微微下陷。他伸出右手,指尖轻轻划过伤口边缘,粗糙的皮肉触感传来,带着未散的余温。他眉头微蹙,指尖在切口处停顿片刻,声音低沉而肯定:“这不是普通匕首造成的。你看,切口有明显的往复拉动痕迹,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毛边,更像是用断剑或者磨过的锯齿武器弄出来的。”
他起身时,衣摆扫过地上的沙粒,立刻停住动作,小心翼翼地把衣摆撩起,生怕碰乱任何线索。目光转向石台后方的墙面,那里新添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低处的划痕弧度平缓,带着明显的拖拽痕迹,像是有人贴地翻滚时,用武器在墙上撑了一下;高处的划痕则短促而有力,顶端还沾着几根灰黑色的狗毛。
“她应该是先贴地翻滚躲避野狗的撕咬,起身时用武器撑着墙面借力,才留下这些凹槽。”华伦特指着划痕最浅的一处,“这里的痕迹最淡,说明她当时力气已经快耗尽了,只是勉强稳住身体。”
主梁上缠绕的半截白裙布料在风里轻轻晃动,华伦特踮起脚,指尖捏住布料边缘,小心地取下。布料纤维间嵌着几根灰黑色的狗毛,却没有任何灼烧或魔法残留的痕迹——既没有火烤的焦糊味,也没有魔法元素附着的微光。他把布料凑到鼻尖轻嗅,除了狗毛的腥气,还有一丝紫莲身上独有的、淡淡的草木香。
“她没点火。”华伦特捏着布料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把布料撕下来缠在武器手柄上防滑,宁愿忍受黑暗,也不肯留下一点火星——她怕火光引来更多危险。”
独狼站在他身后,一直没说话,只是用斧头柄轻轻拨开尸体旁的沙砾。突然,他“咦”了一声,斧头柄停在一处暗褐色的液体旁:“华伦特,你来看这个。”
华伦特立刻走过去,只见沙砾下露出几滩呈喷溅状的暗褐色液体,颜色比血液浅,带着一股腥涩的气味。“这是野狗的胆汁。”独狼蹲下身,用斧头柄蘸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只有极度恐惧的时候,狗才会失禁流胆汁。看来这些畜生死前,被吓得不轻。”
“恐惧来自同类的死亡,不是魔法。”华伦特接过话头,目光扫过豁口外延伸的血迹——那道血迹很淡,呈点状分布,像是有人受伤后滴下的。“沙地上没有大型魔兽的爪印,也没有蹄印,但有一道很细的拖痕,宽度大概只有手指粗。”他指向拖痕旁的沙粒,“你看,拖痕周围的沙粒很松散,应该是嗅觉灵敏的小型掠食者留下的,比如腐狼。它们闻到血腥味跟过来,却没敢靠近岗哨,只是在外面徘徊。”
他的目光突然停在远处沙地上的零星毛团上,立刻快步走过去。毛团间夹杂着几颗细小的紫水晶碎屑,晶莹剔透,在晨光下泛着淡紫色的光——那是紫莲出发前,温蒂给她装在口袋里的护身符,说是能驱邪避灾。
“她跑动的时候口袋破了。”华伦特弯腰捡起一颗水晶碎屑,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水晶掉了一路,她却没回头捡——她当时肯定在拼命逃跑,连停下来捡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独狼皱眉,用斧头柄在地上画了个圈:“那她为什么不摆个防御圈?找几块石头或者断剑围成圈子,至少能拖延点时间,不至于这么狼狈吧?”
“因为摆圆阵需要静止。”华伦特拾起一块沾着犬毛的碎布,布料边缘有清晰的牙齿撕咬痕迹,显然是紫莲被咬到时,用布料挡了一下。“她选择边跑边杀,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头狼——你看,最大的那只母狗尸体在最前面,伤口最深,说明她第一时间就冲着首领去了。”他把碎布递给独狼,“这是魔兽森林里对付狼群的老办法:杀首领,破胆气。只要头狼死了,其他的野兽就会溃散,不敢再扑上来。”
独狼接过碎布,翻来覆去看了看,独眼里露出一丝佩服:“这丫头,倒比我想的更懂生存。换作普通丫头,早被这群野狗吓瘫了,哪还能想到先杀头狼。”
两人沿着血迹和水晶碎屑的方向,在哨塔南侧百米处发现了一处新的露营地。沙地上有一片被压平的骆驼刺草丛,草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伏,显然有人在这里躺过。草窝旁散落着一根啃到一半的狗腿骨,骨头上的肉被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清晰的齿痕——齿痕很小,间距也窄,明显是人类的牙齿咬出来的。
华伦特捡起骨头,指尖敲了敲断面,发出“咚咚”的轻响。“她用石头砸开了骨髓,把里面的骨髓吸干净了。”他把骨头翻过来,指给独狼看,“骨头断面很粗糙,边缘还有石头砸过的痕迹。而且这里没有任何火星残留,连一点炭灰都没有——她连火都不敢生,宁愿吃生的骨髓,也不肯暴露自己的位置。”
独狼踢开草窝旁的碎石堆,碎石滚动间,露出底下一个深色的皮囊——那是野狗的膀胱,被清洗过,里面装着半瓶浑浊的液体。瓶口用一块白色的布料塞住,布料边缘绣着半朵鸢尾花,正是紫莲裙子上的花纹。他小心翼翼地拔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飘出来,液体表面浮着几片干枯的止血草叶子。
“这是用野狗膀胱装的水。”独狼把皮囊递过去,“她应该是在附近找到的水源,还往水里加了止血草——她在自己清洗伤口。你看,皮囊外面还沾着一点干了的血迹,颜色很浅,应该是她手上的伤口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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