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碎裂的紫莲:晨光中的追寻与暗痕(1/2)

第 145章碎裂的紫莲:晨光中的追寻与暗痕

翌日清晨,神降城的薄雾像一层薄纱,将街道、建筑都晕染得朦胧而寂静。第一缕晨曦刚刺破云层,华伦特与西卡琉司的马车便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停在乌努特公爵府那扇雕刻着银狮纹章的大门前。往日规整肃立的卫兵此刻却如惊弓之鸟,盔甲歪斜地挂在身上,长矛斜倚在门柱上,几个仆人挤在门廊下交头接耳,苍白的脸色在晨光里像纸糊的面具。

“怎么回事?”华伦特猛地掀开车帘,靴跟踏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刚踏下马车,就撞见一个端着铜盆的女仆踉跄着跑出,清水泼溅在汉白玉廊柱上,映出她慌乱晃动的影子,铜盆里的水波荡漾,碎了满柱的晨光。

管家跌跌撞撞地迎上来,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散落几缕在额前,礼服领口扯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亚麻衬衣。他嘴唇颤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华伦特大人……陛下……温蒂夫人她……她自尽了!”

西卡琉司身后的皇家护卫本能地按上剑柄,金属摩擦的轻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而华伦特已推开管家,大步冲进府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甜腻的熏香混合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攫住了他的呼吸。

往日悬挂着家族纹章的走廊此刻挂满了白布,风从敞开的窗棂灌入,将布幔吹得猎猎作响,像无数惨白的手掌在半空中挥舞、抓挠。“在那边!”管家的声音带着哭腔,枯瘦的手指指向二楼东侧的回廊,“大小姐……大小姐不见了!”

华伦特的心脏骤然一缩,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木质楼梯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神经上。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围满了人,几个穿着黑裙的女仆瘫坐在地,肩膀剧烈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寂静里。

乌努特公爵背对着众人,倚着冰冷的墙壁。这位银发老者的背影此刻佝偻如朽木,右手紧紧攥着一块沾血的手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布料捏碎。

华伦特深吸一口气,推开人群走进房间。雕花大床的锦被凌乱地堆在床脚,温蒂夫人穿着昨夜的白裙,斜靠在梳妆台前,腕间的伤口狰狞可怖,凝固的血痂像一条扭曲的暗紫色藤蔓,爬满了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妆台上的铜镜被粗暴地推倒,镜面上溅着几滴暗褐色的血点,旁边散落着一支断裂的紫水晶发簪,珠玉滚落在猩红的地毯上,其中一颗恰好滚到华伦特脚边,在晨光中折射出破碎的、冰冷的光。

“夫人是用梳妆台上的银剪……”一个年长的嬷嬷哽咽着,浑浊的泪水糊住了她的视线,话未说完便被自己的哭声打断。房间里的熏香烧得正旺,那甜腻的香气却掩不住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侍女们进进出出,有的捧着白布,有的端着清水,脚步踉跄,不时撞到彼此,铜盆落地的哐当声、压抑的啜泣声、家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这座平日里象征着威严与传承的公爵府,彻底沦为一片混乱的废墟。

“紫莲呢?”华伦特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厮,少年脸上满是惊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我不知道!早上发现夫人……就找不到大小姐了!后门的守卫说天没亮时好像看到个穿白裙的影子跑出去……跑得飞快……”

“白裙?”华伦特心头一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紫莲昨夜穿的,正是一袭白裙。

他猛地转身冲出房间,西卡琉司紧随其后,两人撞开围在楼梯口的人群。楼下的正厅里,几个管事正涨红了脸争吵,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快派人去找”,有人尖着嗓子嚷着“先封锁府门”,还有人试图指挥仆役布置灵堂,声音嘈杂得像一锅煮沸的粥。

往日擦拭得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不知何时洒了一滩水渍,几个仆人脚底打滑,“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引得一阵惊呼,更添了几分混乱。

乌努特公爵被侍从搀扶着走下楼,他眼神空洞,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望着混乱的人群,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抓住华伦特的手臂。苍老的手指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他声音颤抖,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华伦特的手背上,滚烫如灼:“紫莲……她昨晚听了她母亲的话……一定是我……是我当年……”老人的话语断断续续,被悔恨与痛苦绞得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泥的卫兵冲进门,手里攥着一块碎布,布料上还沾着草屑与泥土:“大人!在府外的荆棘丛里找到这个!像是大小姐裙子上的!”

华伦特抢过碎布,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那是紫莲亲手绣的鸢尾花纹,针脚细腻,是她闲着无聊时一点点绣上去的。布料边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不知是泥土还是干涸的血迹,像一道刺目的伤疤。

公爵府的自鸣钟突然敲响,沉闷的钟声在混乱的宅邸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华伦特的心上。他望向敞开的府门,门外的晨雾尚未散去,而他的妹妹,那朵曾在逆境中顽强绽放的紫莲,已消失在这片因仇恨与悔恨而碎裂的晨光里,只留下一地狼藉与无尽的担忧。

神降城西门的守城卫兵此刻浑身紧绷,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不敢抬手擦拭。他面前站着的,是帝国最具权势的一群人——女皇陛下、资历最老的公爵,还有那位以智谋与武力着称的华伦特大人。他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把军姿站得如此标准过。

“我再说一遍,大人!”卫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天刚蒙蒙亮时,确实有个穿白裙的姑娘冲出去,头发散着,跑得飞快……像风一样!我们喊了声‘出城登记’,她头都没回,径直往西边官道去了。”他比划着,粗糙的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弯曲,“您瞧,她裙子下摆好像还挂着荆棘刺,跟您给的碎布一个料子,那刺勾得厉害,跑起来唰唰响……”

华伦特捏紧那块带血的鸢尾花碎布,指节泛白,布料上的针脚硌得他掌心生疼。西卡琉司站在他身侧,金色的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她眉头微蹙,语气凝重:“佣兵王国夹在我国与魔族领地之间,地势复杂,势力盘根错节。紫莲要去大戈壁找她父亲,必然要穿过佣兵王国的领土。”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乌努特公爵,补充道:“但佣兵王国与我国长期存在边境关税纠纷,公爵府的骑士和魔导卫队身份敏感,不便贸然越境。”“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姑娘……”乌努特公爵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上前,眼窝深陷,往日睿智的眼神此刻只剩无尽的疲惫与自责,“温蒂昨晚把当年的事全说了,那孩子认定了要找她魔族父亲问清楚身世,性子倔得像头牛,十头魔导兽都拉不回来……”老人身后,十名乌努特骑士铠甲上的银狮纹章在阳光下冷冽闪光,沉默地昭示着家族的荣耀与此刻的哀伤。

“华伦特阁下,”乌努特公爵的声音嘶哑,“我的人只能送你到帝国边境的落日关。再往前,便是佣兵王国的地界,我不便插手。”

“陛下,佣兵王国的通行文书……”华伦特转身,向西卡琉司深深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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