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击代价（2/2）

张玄的头无力地靠在扣肉的肩膀上，粗重而灼热的喘息喷在少年的颈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火焰正在急剧地摇曳、黯淡，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星辰尘埃逸散的速度更快了，点点星芒在他们周身飘舞，带着一种残酷而凄凉的美丽。

“七…天…”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血腥气，“扣肉…只有七天…我们…必须…去归墟海眼…”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扣肉，死死锁定在那依旧散发着指引青光的玉簪上，那光芒是他沉沦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要…赌上一切…”

扣肉感受着张玄身体的颤抖和那迅速流逝的生命力，看着那飘散的星尘，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只是一个刚刚化形、刚刚觉醒力量的少年圣兽，他刚刚失去了如同母亲般的陈丽，难道现在又要眼睁睁看着如同父亲般的张玄在自己怀里消散？

“不！玄哥！你别说话！省点力气！” 扣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属于圣兽的、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猛地抬起头，额心那只深邃的星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漆黑的瞳孔瞬间化作一片急速旋转的星云漩涡，浩瀚的时空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嗡——！

一种奇异的、仿佛冻结了时光的波动笼罩了张玄。他身体逸散星辰尘埃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极其艰难地减缓了一丝。那感觉，就像是在奔腾的瀑布下，强行竖起了一道无形而脆弱的堤坝。

“我能…我能做到的！” 扣肉咬紧牙关，稚嫩的脸庞因为过度催动力量而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他额心的星眸光芒炽盛得如同要燃烧起来，死死锁定张玄身上那代表生命流逝的“线”。“我用时空之力…锁住你的‘线’！虽然…虽然不能停止，但能拖慢一点点！一点点也好！玄哥，你撑住！我们去找那‘一线生机’！丽姐还在等我们！逍遥界…我们的家…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奋力想要将张玄搀扶起来。然而，张玄的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又像是即将破碎的瓷器，稍一用力都怕彻底崩散。扣肉的力量在对抗张玄生命流逝的同时，也在急剧消耗着。

就在两人挣扎之际——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如同冰层在春阳下崩解，突兀地在死寂的空间中响起。

张玄和扣肉的身体同时僵住！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陈丽石像那只紧握着玉簪的手！

两人猛地扭头看去。只见那已经彻底石化的、纤细的手腕处，一道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悄然浮现！紧接着，在张玄和扣肉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如同凝结了万载的悲伤，竟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那道细微的石质裂痕中渗透出来，沿着石像冰冷光滑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那滴泪！

它脱离了石像的脸颊，并未坠落在焦黑的地面上，而是违背了所有的常理，悬浮在半空之中。泪珠纯净得如同初生的露水，内部却仿佛蕴含着亿万星辰生灭的微光。它微微颤动着，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下一瞬，在张玄和扣肉震撼的目光中，这滴源自石像的泪珠，骤然化作一道极其柔和、却无比坚定的碧色流光！它没有飞向张玄，也没有飞向扣肉，而是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猛地朝着东方——那玉簪青光所指引的归墟海眼方向——激射而去！

流光的速度快如闪电，却在飞逝的过程中，不断洒落下点点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见的碧色光屑。这些光屑在昏暗破败的天地间，如同黑夜中指引迷途的萤火，在虚空中留下了一条清晰无比、蜿蜒通向远方的光之轨迹！这轨迹散发着微弱却温暖的生机，与周围死寂破败的天地格格不入，充满了神圣的指引意味。

娲皇遗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而这滴由陈丽石化之躯流出的泪，竟化作了最直接、最悲怆、也最充满希望的灯塔！

“丽丽…” 张玄望着那条蜿蜒向东、没入虚空深处的碧色光痕，干涩的眼眶瞬间被滚烫的液体充满。那不是泪，是他生命之火燃烧到极致时蒸腾出的灼热水汽。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混合着滔天的悲恸与不顾一切的决绝，如同沉寂火山下奔涌的熔岩，猛地从他枯竭的四肢百骸深处爆发出来！

他反手，用尽此刻所能调集的所有残存力量，死死抓住了扣肉撑住他的手臂！那力量之大，甚至让扣肉感到一阵疼痛。

“走！” 张玄的声音嘶哑得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却蕴含着足以劈开绝境的恐怖意志。他借着扣肉的支撑，猛地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梁！那双原本因生命流逝而黯淡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两团足以焚尽星辰的火焰，死死锁定着东方虚空，锁定着那条由泪光铺就的希望之路。

“扣肉！带上她！我们…去归墟海眼！”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砸出的重锤，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惨烈与疯狂。“纵是魂飞魄散…纵是万劫不复…也要…争这一线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