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银杏叶黄时(2010年10月5日)(1/2)

国庆长假的尾声,帝都难得地透出几分慵懒的晴好。前几日的秋雨洗净了铅华,天空是那种近乎透明的、高远的蓝,像一块巨大的、无瑕的琉璃。风是凉的,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拂过面颊时,却又不失温和。

香山公园里,游人已不似前几日那般摩肩接踵。阳光穿过层林,筛下细碎的金斑,落在铺满小径的落叶上。最耀眼的,莫过于那层层叠叠的银杏。它们像是被阳光点燃了,通体金黄,每一片叶子都闪耀着纯粹而热烈的光芒,风过处,便有无数的金箔簌簌飘落,在地上织就一条流动的、松软的黄金地毯。

李玄策和方清墨并肩走在一条稍显僻静的山径上。他脱下了平日里那身挺括的制服,换上了件半旧的深咖色夹克,脚上是舒适的登山鞋。方清墨则穿着米白色的羊绒开衫,围着一条浅烟灰色的薄羊绒围巾,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被风吹拂在颊边,衬得她肤色愈发莹白。两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享受着这偷来的浮生半日闲。

脚下是厚厚一层银杏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干燥而悦耳的脆响,如同大地温柔的絮语。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松针香、落叶腐烂的微醺气息,还有秋阳晒暖的泥土芬芳。

“记得大学那会儿,也爱往香山跑。”方清墨微微侧头,看着李玄策线条分明的侧脸,阳光在他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清亮而柔和,“不过那会儿是穷学生,舍不得坐缆车,吭哧吭哧爬上来,就为了看一眼红叶,啃个冷馒头都觉得是人间至味。”

李玄策的嘴角也弯起一个放松的弧度,眼神里是久违的、纯粹的暖意:“是啊。有一年深秋,也是差不多这时候,红叶没剩多少了,倒是这满山的银杏,黄得晃眼。你非说像踩在黄金路上,舍不得走,磨磨蹭蹭,结果下山时天都擦黑了。”他顿了顿,笑意更深,“后来还迷了一段路,差点喂了山里的野猫。”

“什么野猫!”方清墨嗔怪地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眼波流转,带着少女般的娇俏,“明明是你在前头带路,七拐八拐,自己先晕了方向,还好意思说我!”她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舒展着,像盛开的菊花瓣,温柔而生动。

笑声在山径间轻轻回荡,惊起了几只藏在灌木丛中的山雀,扑棱着翅膀飞向更高处的树梢。两人继续前行,享受着这份独属于他们的宁静。

“念墨前两天视频,说他们那个量子纠缠的实验,好像有点突破性的眉目了。”方清墨的语调轻快起来,带着母亲特有的骄傲和一丝好奇,“那孩子说起来眼睛发亮,语速快得我都跟不上,满嘴都是‘叠加态’、‘退相干’,听得我云里雾里。不过看他那股兴奋劲儿,应该是好事。”

李玄策听着,眼神里是为人父的欣慰与骄傲,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这孩子,像他爷爷,也像你,天生就是钻科研的料。就是……太远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些,“隔着大洋,隔着时差,总怕他一个人太拼,忘了吃饭睡觉。”

“随他去吧。”方清墨伸手,轻轻拂开垂到眼前的一根细枝,“他有他的星辰大海。倒是我们小天枢,”她语气转柔,带着宠溺,“昨天跟我去菜市场,指着蒜头说,‘妈妈,这个是不是电视里说的‘狠蒜’?它怎么狠了?会咬人吗?’ 逗得卖菜的大姐直乐。”

李玄策想象着儿子那张充满困惑的小脸,也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这小子……”他摇摇头,笑容里满是柔软,“最近物价涨得是有点凶,连孩子都听说了。不过,他更关心的,大概还是我上次答应带他去动物园看熊猫,又临时爽约的事吧?”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

“他念叨了两天,后来被隔壁王爷爷家新养的小狗吸引过去,也就忘了。”方清墨宽慰道,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她特有的、对世界本质的探究,“不过,玄策,你说这物价,还有那些……‘豆你玩’、‘姜你军’的,像不像某种自组织的混沌现象?看似无序波动,背后是不是也藏着某种我们还没完全理解的‘市场’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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