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闺蜜夜话(1/2)
窗外的浅水湾已彻底沉入墨色的静谧,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被厚重的窗棂过滤,只剩下低沉而规律的叹息,仿佛大海沉睡的呼吸。只有远处赤柱灯塔那孤独的光柱,像一柄冰冷的银剑,规律地刺破黑暗,每一次扫过,都将房间内奢华的物件——描金的梳妆镜、镶嵌螺钿的首饰盒、床柱上垂下的丝绸流苏——瞬间镀上一层转瞬即逝的、冰冷的银边,旋即又沉入暖黄的柔光之中。深秋的海风带着咸湿的凉意,狡猾地从窗缝钻入,吹拂着沉重的墨绿色丝绒窗帘,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低语,带来一丝室外的凛冽。然而屋内却暖意融融,隔绝了深秋的寒意。一盏造型如含苞郁金香的珐琅彩床头灯,散发着蜂蜜般柔和的暖黄色光晕,将两张并排的、铺着昂贵蕾丝床罩的公主床温柔地笼罩在温暖的光圈里。
三个月的光阴,如同被精心打磨的珍珠,悄然改变着关之琳和翁美玲。她们不再是初来时带着几分惶恐和土气的女孩。在环亚严苛却顶级的培训下——从仪态矫正(头顶书本行走)、台词发声(对着镜子练习唇齿开合)、舞蹈形体(汗水浸透练功服)到镜头前的微表情管理(一个眼神被反复雕琢)——她们举手投足间已初具明星的雏形。关之琳天生的妩媚被雕琢得更加收放自如,如同精心饲养的名贵猫咪,眼波流转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带着钩子的风情;翁美玲的灵动则愈发纯熟,那份天然的俏皮被赋予了舞台般的精确感染力,一个歪头、一个抿嘴都仿佛经过设计。昂贵的丝缎衣饰、由专业化妆师每日打理的精巧妆容已成为日常,浅水湾别墅里触目皆是的奢华——水晶吊灯折射的光、佣人无声的侍奉、餐桌上永远新鲜昂贵的异国水果——也渐渐从最初的眩晕变成了她们呼吸间的一部分。
此刻,两个女孩并未安睡。她们像所有同龄少女一样,亲密地挤在关之琳那张宽大柔软如云朵的床上,身上盖着轻盈暖和的顶级白鹅绒被,被面是光滑如水的意大利丝绸,只露出两张在温暖灯光下泛着莹润光泽的年轻脸庞。空气中弥漫着她们睡前涂抹的、来自巴黎的高级面霜散发的淡雅铃兰香气,以及一丝属于少女的、因分享秘密而生的、隐秘又燥热的兴奋气息,混合着鹅绒被里阳光晒过的蓬松味道。
话题的中心,自然是这座庞大“王国”的缔造者,以及围绕着他们的、令人咋舌的传奇与秘闻。
“阿玲,”关之琳侧过身,脸几乎贴着翁美玲的耳朵,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的耳廓,“你白天看到周太……哦不,女王陛下和林王妃说话时的样子了吗?”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一缕微卷的发梢,“明明女王陛下笑得那么温和,像画报上的菩萨,可林王妃在她面前,姿态放得好低好低,连回话都要微微欠着身……脚尖都向内收着!天哪,虽然她已经是王妃了!”
翁美玲点点头,圆圆的杏眼在昏暗中睁得更大,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敬畏,有不解,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向往。“是啊,”她也把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无形的规则,“还有赵雅芝王妃……今天下午在花园暖房遇到她,她正跟青霞姐(林青霞)喝茶,两人挨得好近,说说笑笑,看着好亲昵,就像亲姐妹一样。但赵王妃提起女王陛下时,那种恭敬……”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词,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被角,“……是刻在骨子里的,像呼吸一样自然。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们都……都嫁给了同一个人。”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
“石生……”关之琳喃喃念出这个仿佛带着魔力的名字,舌尖仿佛尝到了某种禁忌的甜味,心口微微发烫,“天啊,我们今天听刘妈(别墅里资格最老、嘴最严也偶尔忍不住透露一丝半缕的佣人)偷偷说的那些……是真的吗?1949年,突然从内地过来,赤手空拳,就带着几个兄弟,像变戏法一样打下了铜锣湾?”她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点燃了两簇小火苗,“这还不够,五十年代初……扮海盗?打下了帝汶岛?还……拥立周太做圣女,自己当亲王?最后统一了整个东南亚联盟?”每一个短句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巨大的涟漪。
“嘘——!小声点!”翁美玲紧张地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紧紧贴在唇上,另一只手甚至下意识地抓住了关之琳的手臂,冰凉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紧张。她飞快地瞥了眼那扇紧闭的、雕花厚重的橡木房门,仿佛怕那坚实的门板也挡不住这惊天的秘密,会被走廊上无形的耳朵听了去。“刘妈说的时候,声音都在抖……嘴唇都发白……还提到了‘奇迹农场’……在大灾荒那三年,像神仙一样变出粮食,收留了上千万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像要挣脱束缚,“这……这哪里是人能做到的?这简直是神话里的人物!难怪他能成为香港首富,甚至……刘妈小声嘀咕,说他昏迷前,口袋里的钱,可能是全世界最多的!”
“昏迷十二年……”关之琳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恍惚,她伸出手指,在鹅绒被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1964年东京奥运会……庆功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昏迷了……直到1976年……”她掰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个一个年份数过去,“天,整整十二年!像个睡王子……醒来第一眼,就是和青霞姐的……冲喜婚礼?”她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努力想象着那个场景:在布置得极尽奢华的帝汶女王皇宫的洞房里,空气里是昂贵的沉香和鲜花的混合气息,昏迷了十二年的传奇巨鳄,在身着大红嫁衣、美得惊心动魄的冲喜新娘林青霞身边,缓缓睁开眼……这情节比她们正在学习的那些最离奇的电影剧本还要不可思议百倍。
“听说当时青霞姐的聘礼……”翁美玲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叹,身体不自觉地向上拱了拱,“就有1亿港币!现金!用大皮箱装着抬进来的!”这个数字对几个月前还为环亚支付的区区六万港币安家费而狂喜得夜不能寐的她们来说,如同仰望银河,遥远得失去了真实感。
关之琳猛地撑着胳膊坐起来一点,鹅绒被从她圆润的肩头滑落,露出纤细锁骨和精致的真丝睡裙肩带,丝滑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的脸颊因为兴奋和血液上涌而微微发红,像扑了最好的胭脂:“这算什么!刘妈说,后来青霞姐和石生‘正式’结婚的时候,那聘礼才叫吓死人!”她模仿着刘妈那带着敬畏又按捺不住八卦的、略显沙哑的嗓音,惟妙惟肖:“‘环亚娱乐集团’15%的不可稀释原始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环亚的印钞机!只要公司还在呼吸,钱就源源不断流进她口袋!还有好几大箱的珠宝古玩,随便挑一件出来,都够买下我们老家半条街!还有……”她如数家珍,眼睛亮得像藏了揉碎的星辰,“瑞士雪山脚下的古堡!巴厘岛那个只存在于传说里的‘月神宫殿’的永久居住权!香港半山最顶级、能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的那几栋豪宅的钥匙……天啊,这哪里是嫁妆,这是把半个世界的财富和风光,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啊!”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柔软的长发滑落到胸前,看着翁美玲,脸上忽然泛起一种混合着天真烂漫与赤裸野心的红晕,声音带着点飘忽的、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绮梦里的迷离:“阿玲……你说……周璇女王……会不会有一天,也把一张写着天文数字的、能砸晕人的支票,或者……或者一份带着环亚烫金徽记的股份文件,”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优雅地比划着,“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摆在我那镶着贝母的梳妆台上?”她眼神迷离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场景,“然后对我说:‘之琳,明天,穿上最美的婚纱,嫁给石生……或者……嫁给石生的第六个儿子?’又或者是……那位据说已经在纽约华尔街搅动风云、能独当一面的长孙少爷?”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少女的憧憬和一丝不自知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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