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苏女决意反出会(1/2)

西郊诊所那场暗流涌动的“问诊”,如同一盆冰水,彻底浇醒了苏采薇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间人将巫医生与宝总会面的细节,尤其是巫医生最后那句充满阴冷威胁的“好自为之”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她时,苏采薇正坐在法租界那间充满艺术气息的公寓里,对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发呆。画布上,是大片沉郁的蓝色,象征着无垠却压抑的大海,那是她近来心境的写照。

手中的调色盘“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溅开一团浑浊的色彩。苏采薇没有去捡,只是缓缓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指尖冰凉。最后一点侥幸,熄灭了。她一直都知道巫医生的手段绝不温和,也清楚麒麟会光鲜外表下的阴影。但她总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位父亲生前最倚重的伙伴、麒麟会的“定海神针”,在最终关头,能保留一丝前辈的风骨与底线,能意识到那条不容逾越的界线。哪怕是为了麒麟会那早已名存实亡的“体面”。

然而,没有。巫医生选择了最赤裸裸的威胁。他用“看不见的力量”、“人情世故”这些模糊却沉重的词语,试图恐吓那个一心想要建立新秩序的年轻人。这已不再是商业竞争,这是坠入魔道的不择手段。这彻底背离了她的父亲,那位一生致力于“实业救国”、“以商济世”的苏老先生,创立麒麟会时所寄予的厚望。父亲当年整合沪上资本,是想聚沙成塔,抵御外辱,振兴民族工业,而非今日这般,沦为巧取豪夺、甚至不惜触碰法律与道德底线的敛财工具。

回想这数月,麒麟会的所作所为,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罗文锦操控舆论、煽动网络暴力时的阴狠;卢美琳价格战失败后,竟想出在食品安全上做文章的疯狂与恶毒;还有梅如海账本里那些冰冷的、记录着如何围猎a先生、致其家破人亡的数字……每一桩,每一件,都像淬毒的针,扎在她日益不安的良心上。她身处其中,虽未直接参与那些最肮脏的勾当,甚至屡次暗中传递消息,试图制衡,但“麒麟会核心”这个身份本身,就让她感到一种深刻的污浊与窒息。她就像父亲留在书房里那架珍贵的古琴,虽自身高洁,却被置于一间充满铜臭和阴谋的屋子里,琴弦绷紧,日夜发出悲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苏采薇睁开眼,目光落在画架上那幅蓝色油画上。画布的角落,有一抹她无意中点缀的、极其微弱的金色,如同黑暗海平面尽头即将跃出的一线曙光。这抹金色,刺痛了她的眼睛,也照亮了她的心。

是时候了。离开这个早已腐朽的巢穴。不是为了投靠谁,而是为了找回父亲创立麒麟会的初心,为了找回她自己。

这个决定意味着巨大的风险。麒麟会经营数十年,关系网盘根错节,巫医生更是老谋深算,绝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知晓大量核心内情的“叛徒”。一旦她踏出这一步,必将面临难以预料的追杀和报复。但苏采薇心意已决。一种久违的、近乎悲壮的平静笼罩了她。与其在这滩污泥中苟且,不如洁身自好,哪怕前路荆棘密布。

在离开前,她需要做两件事,这是她未来安身立命,也是实现父亲遗志的根基。

第一件事,关乎传承与正名。她起身,走到书房最里侧那个沉重的、带着暗锁的紫檀木老书柜前。这是父亲苏老先生的遗物,从老宅一同搬来的。她取出一把样式古旧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柜门开启,里面没有书籍,只放着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木匣。锦缎的色泽已有些暗淡,但依旧庄重。苏采薇小心翼翼地捧出木匣,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份用毛笔工楷书写在宣纸上、加盖了父亲私人印章和指纹的遗嘱副本。这份遗嘱的内容,甚至连巫医生等核心成员都未曾知晓,父亲临终前,只秘密交给了她这个最钟爱、却也最不愿她卷入纷争的小女儿。里面不仅涉及财产分配,更重要的,是父亲对麒麟会未来发展的期许和……对某些人和事的隐忧与告诫。这是她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也是洗刷父亲身后名、匡正麒麟会方向的唯一凭证。她将遗嘱仔细地用油纸包好,放入一个防水防火的贴身档案袋中。

第二件事,关乎现实与未来。她坐到书桌前,打开那台不连接外网的笔记本电脑。她名下管理着几个由父亲早年设立的、独立于麒麟会主账户之外的艺术基金和慈善信托账户。这些账户的资金流向相对清晰,用途受限,梅如海的手也难以完全伸入。她利用自己高超的财务技巧和对账户规则的深刻理解,开始进行一系列复杂而隐秘的操作。资金像溪流一样,通过多个预设的、合法的公益项目通道和离岸文化公司架构,悄然汇聚、转移,最终注入几个她以匿名方式在海外设立的基金会账户。这笔钱的数额,足以保证她日后远离麒麟会势力范围,也能支持她未来以父亲之名,从事真正有益的文化艺术事业,而非沦为资本博弈的筹码。整个过程冷静、迅速,如同完成一幅精密的工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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