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逆模因溯源(2/2)
“记录显示,他们被危暐意识中那种纯粹而自洽的虚无驱动模式所震撼,”沈舟翻译着古老的文本,“他们认为找到了一种……‘完美模板’。他们开始尝试将‘虚无之域’的能量,与危暐意识中体现出的‘罪恶拓扑’进行耦合与放大。”
孙鹏飞看着那些复杂的能量导管和意识映射装置的残骸,声音干涩:“所以,逆模因武器不是‘湮灭之影’凭空创造的。他们是发现者、放大者和传播者。他们找到了宇宙本身存在的‘认知癌细胞’(虚无之域),又找到了一个天然的、高度恶性的‘癌细胞个体样本’(危暐),然后用自己的技术,将其制成了可以扩散的‘瘟疫’!”
(四) 罪孽的链条:从个体到宇宙
真相如同一条冰冷的锁链,将危暐的个人罪孽与这场席卷银河的认知瘟疫紧密连接起来。
鲍玉佳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对危暐的罪行绝无原谅;另一方面,一种更深沉的悲悯浮现出来——危暐,这个给无数人带来痛苦的个体,其扭曲的灵魂,某种程度上也是这片宇宙“暗面”的受害者,一个被古老文明利用和放大的、承载了宇宙本身某种“病理”的可怜虫。
“他的罪,是真实的,不可饶恕的,”鲍玉佳轻声对团队成员说,仿佛也在对自己说,“但他这个人……或许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被宇宙的‘阴影’所标记的道路上。‘湮灭之影’不是创造了他,而是发现并催化了他。”
梁露通过通讯连接参与讨论,她的作家思维试图理解这背后的叙事:“所以,这不是简单的‘一个坏人制造了灾难’。这是一个关于宇宙本身存在‘暗面’(虚无之域),这种暗面会在特定个体(如危暐)身上显化,而这种显化又被更高级的文明(湮灭之影)出于某种目的(可能是研究,也可能是绝望下的报复)武器化,最终波及无数无辜者的……宇宙级悲剧链。”
马强看着传输回来的“虚无之域”和古老实验室的图像,他的《源墟》和《生命之焰》构思产生了激烈的碰撞。他意识到,他需要创作的不再是简单的对立,而是展现这种深植于宇宙结构本身的、光明与黑暗、存在与虚无的永恒纠缠。
(五) 新的使命:从“防疫”到“疗愈”
溯源的结果,让地球团队面临的使命性质再次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如果逆模因瘟疫的根源,是这片‘虚无之域’与特定意识结构(如危暐)耦合后的武器化产物,”陶成文在远程会议上总结,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那么仅仅进行‘认知防疫’和‘认知重塑’可能是不够的。只要这片‘虚无之域’还存在,只要宇宙中还存在类似危暐那样与之共鸣的意识结构,类似的威胁就可能再次出现。”
魏超点头:“我们需要更根本的解决方案。不仅仅是阻止瘟疫传播,更要……尝试治愈宇宙的这道‘伤口’。”
这个目标听起来近乎神话。治愈一片宇宙尺度的“认知虚无”区域?这远远超出了当前任何文明的科技与认知范畴。
“但我们至少找到了源头,”张帅帅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知道了病根,总比盲目应对要好。我们可以开始研究这片‘虚无之域’的性质,寻找它与正常时空的边界,理解其运作机制。也许……也许存在着某种‘认知缝合’或‘意义填充’的可能性?”
沈舟补充道:“甚至,我们可以尝试建立更先进的监测网络,提前识别出那些与‘虚无之域’存在潜在高危共鸣的文明或个体,进行早期的引导和干预,防止他们成为下一个‘危暐’,防止悲剧重演。”
(六) 返航与重担
带着沉重而又明晰的真相,“潜渊号”开始返航。船舱内异常安静,每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信息冲击和随之而来的、更加宏伟而艰巨的使命之中。
他们明白了,逆模因武器并非单纯的恶意造物,而是宇宙自身某种深层“病理”的体现。危暐,是这种病理在一个人类个体身上的极端显化。而他们,地球文明,则在因缘际会之下,成为了直面这宇宙级黑暗,并试图寻找疗愈之道的“探索者”与“医生”。
鲍玉佳望着舷窗外那逐渐远去的、死寂的“虚无之域”,心中没有了最初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决心。银行大厅的对抗,与此刻面对宇宙暗面的斗争,在某种意义上连接了起来——都是对虚无与罪恶的抵抗,只是尺度不同。
“我们曾经以为是在清理一片被污染的森林,”她对通讯频道那头的陶成文和魏超说,“现在发现,我们需要面对的,是污染源本身,以及这片森林之所以会被污染的、更深层的地质结构。任务变得更难了,但方向,也从未如此清晰过。”
陶成文的声音传来,沉稳而坚定:“那就让我们,成为宇宙的‘地质学家’和‘生态修复师’吧。无论这条路有多长。”
逆模因战争的篇章,在揭示了“罪形拓扑”之后,再次翻开了新的一页——从文明的认知防御,转向了对宇宙本身存在根基的探索与疗愈。这是一条通往未知、充满荆棘的道路,但也是通往真正终结这场认知瘟疫的唯一可能之路。危暐的阴影,以及那源自宇宙深处的虚无回响,共同构成了这份沉重而伟大的使命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