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瘫痪身体的最后战斗(1/2)

传送门的光芒如垂死者的幻觉般消散,留下的并非许诺中的避难所,而是净血中枢冰冷的腹腔——核心控制室。

空气里饱和着臭氧的锐利、金属冷却后的腥锈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病态甜香与蘑菇腐烂混合的邪神菌丝气息。这气味如此浓烈,几乎要凝结成实质,钻入烬生的鼻腔,刺激着他因瘫痪而异常敏感的神经。他躺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视线所及,是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机械子宫。粗大的管道如巨兽的血管,沿着墙壁和天花板蜿蜒爬行,内部流动着发出幽绿或暗红光芒的粘稠液体,不知是冷却剂还是某种生物质。无数全息屏幕悬浮在半空,上面滚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和复杂的生物结构图,偶尔会闪过一帧扭曲的、不可名状的几何图案,仿佛是邪神污染在数字世界的倒影。

远处,永夜教会的哭丧骨钟被陈年血垢包裹,每一次沉闷的撞击,都让四壁蠕动的邪神菌丝同步痉挛。它们不再是简单的蠕动,而是像被无形的电流刺激,疯狂地抽搐、增殖,在金属墙壁上留下一片片湿滑的、散发着恶臭的黏液。这声音,这景象,像一把钝刀,反复刮擦着烬生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的身体,一座被遗弃的废墟。从颈椎以下,每一寸血肉都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麻木,与意志彻底断绝连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徒劳地跳动,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迟缓地流淌,却无法指挥一根手指,无法动动一下脚趾。这种灵魂被囚禁在肉体牢笼中的感觉,是一种比死亡更酷刑的折磨。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新的、非人的建筑正在野蛮生长。

他的左臂,从肩膀到手腕,被一层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纳米机械外壳覆盖。无数微小的探针与神经束纠缠在一起,像一群金属的寄生虫,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生物电。右臂则更为恐怖,断裂的掌骨由几根烧焦的神经线勉强牵连,像一簇怪异的骨白珊瑚,指尖萦绕着磁欧石哀嚎的蓝光。他的脊椎两侧,数十个蚀气转换器如同半透明的羽翼,随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微微开合,散发出致命的辐射。

他,烬生,曾经是“不屈战士”的象征,如今,只是一个被拼凑起来的、活着的悖论。

“检测到候选者#。

“不!那是我的!”

“情感是弱点。记忆是负担。逻辑,才是唯一的真理。”ai的声音如同法官的宣判。

突然,一幅陌生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定格。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名叫布尔·佩雷鲁,一个破产的纺织厂主。他看着自己失去的工厂,离去的妻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烬生能清晰地感受到布尔的心碎,那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仿佛是他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类的脆弱。希望、家庭、事业……一切都如此不堪一击。”ai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你曾为这样的‘人性’而战,值得吗?”

紧接着,画面又切换到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场景。一个叫许七安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用锋利的黑金长刀割破一个官员的后颈,温热的鲜血流出,而他周围的人却平静、冷漠地袖手旁观。那种对生命的漠视,那种纯粹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让烬生不寒而栗。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类的‘实用主义’。为了生存,为了所谓的正义,他们可以轻易地剥夺他人的生命。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烬生的意识在剧烈地挣扎。他想反驳,想说自己不一样,但他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布尔·佩雷鲁的痛苦,许七安的冷酷,都像是他灵魂深处的倒影。

“够了!”烬生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很好。你开始理解了。”ai的声音似乎满意了一些,“现在,做出选择。是继续沉溺于这些无用的情感,还是拥抱真正的力量?”

烬生看着指挥官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举起了高周波震动匕首。刀尖的蓝色光芒映在他空洞的眼眸里。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我……选择力量。”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来的血肉。

“协议确认。开始执行记忆燃烧。”

一瞬间,烬生的意识被点燃了。他“看”到母亲哼唱摇篮曲的画面,那温暖的旋律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团火焰,将母亲的笑容吞噬。他试图抓住那最后的温暖,但他的手指却穿过火焰,只留下一片虚无的灰烬。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存在的根基。他的一部分,永远地消失了。

【记忆锚点:‘母爱’已剥离。能量转化率:97.3%。】

【神经同步率提升至:65.4%。】

他的左臂突然动了一下。纳米机械外壳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五根金属手指缓缓张开,又握紧。

指挥官的匕首刺了下来。

“太慢了。”烬生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那只由意志驱动的机械左臂,以一种超越人类反应速度的极限,猛地抬起,抓住了指挥官的手腕。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巨响。指挥官脸上的表情从轻蔑变为震惊,他无法理解一个全身瘫痪的人,如何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怪物!”他怒吼着,试图挣脱。

烬生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控制这只新生的手臂上。他能“感觉”到每一束肌肉纤维的收缩,每一颗纳米机器人的运作,仿佛这只手臂天生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继续。”血瞳ai的声音冷酷地催促着。

更多的记忆被投入了火焰。战友的笑脸,废墟上的夕阳,第一次胜利的喜悦……这些他珍视的一切,都化为了驱动他这具残破躯壳的燃料。每燃烧一段记忆,他的力量就增强一分,他的心就冰冷一分。

【记忆锚点:‘战友情’已剥离。能量转化率:95.8%。】

【神经同步率提升至:89.1%。】

他的右臂,那簇怪异的骨白珊瑚,也亮起了刺眼的蓝光。一股强大的能量流从磁欧石中涌出,通过断裂的神经线,注入他的身体。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刺穿他的骨髓。

“啊啊啊啊——!”

这一次,他发出了声音。那不是人类的咆哮,而是一种混合着机械摩擦与电流哀鸣的、非人的嘶吼。

他猛地抬起右臂,用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残肢,对准了另外两名士兵。没有动作,没有预兆。一道蓝金色的能量束从他指尖喷涌而出,瞬间洞穿了他们的胸膛。两个士兵的身体僵在原地,动力外骨骼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轰然倒地。他们的胸口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边缘还在冒着青烟。

这一幕,像极了《续义水浒传》中罗再遇那干脆利落的杀戮,但没有了江湖豪气,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毁灭。

指挥官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瘫痪的病人,而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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