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谁在偷偷给历史加滤镜?(2/2)
赵婉清按照苏砚的嘱咐,提出了一个看似业余却合情合理的要求:“为了确保姐姐的故事不被胡乱改编,我需要你们提供所有计划内的衍生内容脚本,到相关部门进行备案。这样,我们双方都有保障。”
深澜文化欣然应允,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正好借此机会把版权彻底锁死。
不到一周,一份洋洋洒洒的《科技悲情女性图鉴》项目策划案就发到了赵婉清的邮箱里。
苏砚在自己办公室里打开了这份文件。
策划案的第一章,赫然将赵婉秋与另外两个完全虚构的、有着狗血爱情故事的“女科学家”并列,取了一个惊悚的标题——“国产技术崛起之路上的三大牺牲品”。
看着那两个虚构人物离奇的“情史”和“悲惨结局”,再看看旁边被简化成“为正义献身”的赵婉秋,苏砚用终端拍下了这页策划案。
“搞定了。”她轻声说,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宣告,“这回,不是我们费尽心思找他们的漏洞,是他们亲手把刀递到了我们手上。”
当晚,程砚铮回到家,看到苏砚正在草拟一份文件。
他凑过去一看,标题是《科技叙事伦理公约》。
“准备反击了?”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
“嗯,但不是打一巴掌就跑,我要给他们立个规矩。”苏砚将草案递给他。
程砚铮看着上面列出的“六不原则”,眼神一亮:不为博取同情恶意截取片段、不为煽动情绪滥用背景音乐、不以匿名方式消费个人伤痛、不为制造冲突进行虚构关联、不以盈利为目的进行流量转化、不以任何形式剥夺当事人的最终讲述权。
“我有个想法,”程砚铮说,“光发布公约不够,得让它变成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他立刻联系了王景行,“把这份公约,给我完整地嵌入到‘星核记忆库’的访问协议里。从今以后,任何机构想要调用史料,都必须逐条阅读并勾选确认同意。同意,就等于签了投名状。”
苏砚则另辟蹊径,她以“科研人员婚姻幸福度与社会舆论关联性研究”的名义,联系了三位和她母亲一样,曾被无良媒体恶意曲解、抹黑过的科研家属。
她邀请她们共同录制了一部短片,片名就叫《我们的故事》。
镜头前,三位气质各异的女性平静地讲述着自己和伴侣的生活,没有抱怨,只有澄清。
短片结尾,她们站在一起,对着镜头说:“我们不怕被历史记住,我们只怕被别人演坏。”
一切准备就绪。
深澜文化的签约发布会办得声势浩大,他们甚至提前放出了“八位数购得时代悲剧ip”的噱头,吸引了无数媒体。
就在公司ceo滔滔不绝地描绘着《科技悲情女性图鉴》的宏大蓝图时,他身后巨大的led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黑了屏。
下一秒,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会议室的画面,声音通过会场的顶级音响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那是深澜文化ceo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和算计:“赵婉秋这种小人物的故事,本身没什么价值,但她够惨,有话题性。我们必须把她打造成一个情绪燃料,用她的悲剧,才能撬动整个流量池,让年轻人一边哭一边给我们充值……”
镜头扫过会议室里一张张麻木又兴奋的脸。
会场瞬间死寂,紧接着是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的咔嚓声。
就在ceo面如死灰,不知所措时,会场的大门被推开。
沈知遥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缓步走上台,手中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纸质文件。
他将文件拍在签约台上,直视着深澜的ceo,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买的不是故事,是别人的命。现在,这份《科技叙事伦理公约》,轮到你们签了。”
同一时刻,在城市的另一端,“星核记忆馆”内,新落成了一面“讲述者之墙”。
赵婉清走到墙前,将姐姐赵婉秋生前穿着白大褂、笑得灿烂的照片,轻轻贴在了预留出的位置上。
照片旁边,一行新刻的文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说过的话,不该只剩回音。”
做完这一切,赵婉清转身离开,记忆馆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回归了应有的秩序。
然而,深夜,当记忆馆进入自动维护模式后,负责整理数字档案的助理研究员林疏桐,正在进行例行的数据校对。
她的目光扫过一行行代码,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在“讲述者之墙”对应的后台数据库里,一个刚刚被归档、标记为“静态人文资料”的文件夹,本应像一块数字琥珀般沉寂。
可就在刚才,那个文件夹的最后修改日期,无声无息地,跳成了当前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