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旧友辞别(1/2)

阳神在洛阳待了些日子,看够了戏台的悲欢,尝遍了巷口的吃食,连杂货铺后巷那只懒猫都被他逗得懒得躲了。这日清晨,他忽然收拾起行囊,帆布旧袋被塞得鼓鼓囊囊,里面装着玄元给买的洛阳特产——东关的酥糖、北市的木梳,还有他自己偷偷攒的几枚戏楼的铜板票,说是要带回洗心洞,给洞里的小松鼠当玩意儿。

“尹喜先生托人带了信,”阳神蹲在客栈的床前,把最后一块酥糖塞进袋角,“说洞里的雪快化了,药圃里的草该除了,去年种的当归也该起了,让我回去侍弄。”他说话时,眼睛瞟着玄元,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玄元正帮他缝补行囊的破口,粗线在帆布上来回穿梭,针脚密实。“嗯,药圃是该打理了,”他头也不抬地应着,“去年你种的那畦薄荷,要是没人管,怕是要被杂草吞了。”

阳神站起身,拍了拍布袋上的灰,声音里带着点怅然:“你真不跟我回去看看?洗心洞的桃花该开了,漫山遍野的,比洛阳城的绸缎还好看。先生说,你要是回去,他就把寒玉榻让给你睡,他自己睡青石床。”

玄元把缝好的行囊递给他,指尖触到帆布上的磨痕,像摸到了时光的印记。他摇了摇头:“这里的事还没了。”刘掌柜的杂货铺刚稳当些,那些市井里的修行悟得还浅,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不在山里的静,而在这市井的闹里——就像磨剑,得在砂石上蹭,才能出锋。

阳神没再劝,只是低头抠着布袋上的绳结,指节泛白。他跟玄元从洗心洞一起长大,雪地里堆过雪人,青石上画过棋盘,光珠下读过经文,从没分开过这么久。可他看玄元的眼睛,亮得像洗心洞的溪,知道他定了心的事,劝也没用。

“我走之前,想去巷口的馄饨摊再吃碗馄饨。”阳神忽然说,声音轻快了些,像想把刚才的沉郁盖过去。

玄元笑了:“好,我请你。”

还是当初相遇的巷口,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交缠的线。老李的馄饨摊冒着热气,汤锅里的虾皮在沸水里翻滚,香得让人流口水。阳神捧着大碗,吃得鼻尖冒汗,辣椒油沾了嘴角,像只偷喝了酒的松鼠。

“玄元,”他吸溜着最后一口汤,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蓝布上绣着株兰草,是尹喜先生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这个你拿着。”

玄元接过来,触手冰凉,像握着块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冰。布包里是小半瓶药丸,圆滚滚的,泛着淡淡的草木香。“是先生新炼的清心丹,”阳神挠了挠头,“他说你在城里,人多事杂,遇事烦了就嚼一颗,能让心亮堂点。”

玄元把布包揣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冰凉慢慢被体温焐热。他也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是本薄薄的册子,麻纸装订的,封面上写着“止念诀要补”,是他这些日子在灯下抄的。“这个给你,”他把册子递过去,“是我在这儿悟出来的些道理,补在先生的《止念诀要》后面了。先生要是问起,就说我在世间没忘修行,没丢了本心。”

阳神翻开册子,手指划过玄元的字迹,笔锋比在洞里时稳了些,带着点市井的踏实。见上面写着“买菜时讨价还价,亦是观心——贪小便宜的念起了,便收;对方涨价的念来了,便让,不争即是止”,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修行,倒比洞里的实在。先生看了,定会说你把经念活了。”

他又往后翻,见有一页写着“看孩童抢糖,见贪;看夫妻拌嘴,见嗔;看老人守旧物,见痴。原来贪嗔痴不在经卷里,在眉眼间,在柴米中”,笑渐渐敛了,眼里多了点郑重,把册子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贴身的布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