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风雪行军（1/2）

深夜十一点，大兴安岭的腹地。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不见星月，只有无尽的寒风裹挟着坚硬的雪粒，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狂暴地抽打着天地间的一切。能见度降至极低，十步之外便是一片模糊的、旋转的雪白。

正是在这片堪称绝境的恶劣天气中，“雷霆”行动的核心突击组，开始了他们向“彼岸花”基地的最后一段行军。

队伍呈一字长蛇阵，悄无声息地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周组长和一名最富经验的抗联老兵走在最前，凭借指北针和记忆中地图的方位，在几乎无法辨认的地形中，为队伍引领方向。江华紧随其后，沈哲明在她身边，王磊、小李和其余队员依次跟进，队尾则由另一名抗联骨干负责断后。

每个人都用厚厚的羊皮袄、狗皮帽子、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他们的枪械都用油布仔细包裹，防止积雪进入导致故障。沉重的装备——弹药、炸药、电台、医疗箱——压在肩上，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雪中，再费力拔出，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但这声音很快就被呼啸的风雪所吞没。

严寒是无孔不入的敌人。尽管穿戴厚重，刺骨的冷意依旧顽强地渗透进来，手脚最先开始麻木、刺痛。呵出的热气瞬间在眉毛、帽檐和围巾上凝结成厚厚的白霜，稍微停留片刻，眼睫毛都会冻在一起。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体力和精神都用于对抗这严酷的自然环境和保持队形的完整。

沈哲明紧咬着牙关，努力跟上队伍的节奏。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但脑海中的“低语”却随着距离的拉近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具压迫感。那不再是模糊的噪音，而仿佛变成了某种有节奏的、冰冷的召唤，试图穿透他的意志防线。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心神去压制它，额角在如此低温下，竟然再次渗出了冷汗，旋即冻结成冰碴。

江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放缓半步，与他并行，伸出手紧紧握了一下他戴着厚手套的手，尽管隔着手套感觉不到温度，但那坚定的力量依然传递了过去。沈哲明看了她一眼，从她清澈而坚定的目光中汲取了力量，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

“保持距离！注意脚下！”周组长低沉的声音从前队传来，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行，时而要攀上覆盖着冰雪、滑不留足的岩石，时而要侧身挤过被积雪压弯的密林枝条。不时有队员脚下打滑，险些摔倒，都被身边的同伴及时拉住。

“电台……电台情况怎么样？”江华回头，问负责通讯的小李。

小李艰难地调整了一下背上沉重的电台箱，抹去护目镜上的冰霜，摇了摇头，大声喊道：“干扰……很强！除了……杂音……什么也……听不清！”风雪和可能存在的基地信号屏蔽装置，让他们与破障组、牵制组的联系变得极其困难。现在，他们只能依靠预定的时间表和信号弹来协调行动。

行军途中，并非一帆风顺。在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冰封河滩时，走在侧翼的一名抗联战士突然举起右拳，示意停止。所有人瞬间蹲下，枪口警惕地指向四周，融入雪地背景中。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雪地里，有几串并非他们留下的新鲜足迹，以及……几点忽明忽暗的微弱火光——是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