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hirty－sixth．（2/2）

扉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冷光，“它是‘混沌’的化身，是欺骗与诱惑的使者，热衷于见证文明的衰落与智慧的疯狂。”他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名叫奈亚的旅行者，以及他那碗让柱间格外青睐的蘑菇汤。线索，早已在不经意间埋下。

泉奈接口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更深的绝望：“所以，克苏鲁的‘苏醒’，不仅仅是一个强大生物的觉醒。它更像是一个……‘信号’，一个‘仪式’。当拉莱耶升起，克苏鲁归来，意味着连接旧日支配者与外神之间的‘通道’被彻底打开，外神的力量将毫无阻碍地涌入我们的现实。到了那时……”

他无需再说下去。图表上那由红线、紫线和虚线最终汇聚而成的、一个巨大的、如同漩涡般吞噬一切的黑暗符号，已经说明了一切。

世界的命运，并非战争，并非征服，而是……吞噬。是被一种完全异质、无法理解、无法沟通的宇宙规则彻底覆盖、同化，将所有秩序、理性、生命与情感，都归于永恒的、冰冷的混沌。人类，连同他们创造的文明，在这股洪流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

实验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灯丝发出的微弱嗡嗡声，以及两人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们终于拼凑出了真相的全貌。这真相是如此沉重，如此绝望，足以压垮任何坚强的意志。他们面对的，不是某个可以击败的敌人，而是宇宙本身冰冷、黑暗的一面，是注定到来的、无法抗拒的终结。

泉奈缓缓放下冰冷的茶杯，指尖微微发凉。他失去的记忆碎片，此刻仿佛成了某种“幸运”，让他能以一种更抽离、更麻木的心态，去面对这令人窒息的结论。

扉间则依旧站立着，他的理性强迫他接受这个最符合所有线索的、最残酷的推论。但接受，并不意味着屈服。他那双红色的眼眸中，非但没有被绝望吞噬，反而燃起了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的火焰。

“即使注定被吞噬……”扉间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寒冰中凿出，“在最终时刻到来之前，我们依然要战斗。不是为了胜利，因为胜利或许本就不存在。而是为了……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为了在永恒的黑暗降临前，燃尽属于人类的、最后一丝微光。”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那代表着“神只封印”和“伊邪那岐”的复杂术式结构图。这两个基于人类智慧与牺牲的、看似螳臂当车的最终手段，在此刻，被赋予了超越其本身意义的、悲壮的价值。

他们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敌人是谁，知道了结局可能如何。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放弃。反而，在这极致的绝望中，一种向死而生的、近乎荒谬的勇气，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