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逆信火种（2/2）

林风将其命名为，“逆信火种”。

他随即颁下法令，命所有葬仙宗弟子，在九域九州的每一座城门之下，立起一座无字石碑，名曰“无神碑”。

碑下，则点燃一簇永不熄灭的逆信火种。

火焰很微弱，却坚定地燃烧着。

凡有靠近者，都能听到火焰中传来的一句低语，那声音仿佛是自己对自己说的：“你不欠天，你只欠自己一顿饱饭，欠家人一个笑脸。”

这声音不大，却如春雷贯耳。

无数被“信仰尸毒”迷惑的百姓路过碑前，听到这句低语，先是茫然，而后是挣扎，最终，他们眼神中那层狂热的薄冰寸寸碎裂，露出了久违的清明。

他们看着自己磨出老茧的双手，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许多人当场就嚎啕大哭。

林风的举动，无疑是彻底掘了旧势力的根。

七大宗门残余的道统，联合了三十六家不甘没落的散修世家，在大陆中心最高的玄天祭天台上，宣布要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重立天轨大典”。

他们宣称，天道崩塌，人间将有大祸，唯有以百万童男童女之血肉魂魄为祭，方能感召天道，重启天轨，还世间一个太平。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无数尚被旧日信仰禁锢的信众，竟真的将自己的孩子送往玄天祭天台。

叶红绫等人勃然大怒，请求林风立刻出兵，阻止这场惨无人道的大祭。

林风却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堵不如疏。”

大典当日，玄天祭天台下，人山人海，百万信众跪伏于地，神情狂热而悲壮。

高台上，七大宗门的宗主们身着祭袍，神情肃穆，正准备下令行祭。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将远方城门下“无神碑”的火种气息，悄无声息地带入了祭场。

那句“你不欠天，你只欠自己一顿饱饭”的低语，如瘟疫般在百万信众的心底蔓延开来。

刹那间，诡异的寂静笼罩了全场。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最先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又看了看高台上那些道貌岸然的身影。

她眼中的狂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愤怒。

“不……”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仿佛一个信号，百万跪伏的信众，在此刻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们不再看向虚无缥缈的天空，而是转身，用一种足以将人吞噬的愤怒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高台上的那些人。

“你们……你们才是妖魔！”不知是谁喊了第一声。

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淹没了整个玄天祭天台。

林风就站在九域主城最高的“无神碑”前，远远地望着那冲天而起的民怨。

他看到，城中无数人家的灶台重新升起了炊烟，那烟火不再笔直地朝向天空，而是袅袅娜娜地盘旋着，最终落回了人间，落在了每一张期待着饱饭的餐桌上。

他伸出手，仿佛要接住那一缕缕人间烟火，低声自语：“饭要香，不能只靠天赏。得有人敢站出来说——这锅，我来掌。”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凡人无法窥见的虚无最深处，一口由无尽因果与众生意念汇聚而成的无形巨锅，终于彻底凝聚成形。

在那玄奥莫测的锅底，缓缓浮现出一行烙印万古的金色小字：葬天者，非灭天，乃代天烹世。

林风感受到这股变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天道已易，人心已醒，这世间，终于走上了一条由人自己决定的道路。

他相信，只要根除了那奴役人心的信仰，一个新的、充满生机的时代，必将到来。

然而，就在他心神最为松弛的那一刻，他眉心微微一跳，似乎感觉到，在这片欣欣向荣的人间烟火气之下，某种比“信仰尸毒”更为古老、更为隐蔽的东西，正像冬眠的毒蛇，缓缓地苏醒。

它似乎在说，打碎一个神像很容易，但要抹去人心中那个“神龛”的位置，却远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