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灶前一碗饭，不敬神，只暖人！（2/2）

林风眼眶一热，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

这一幕，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整个九域。

凡人们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祭奠，并非冰冷的牌位与虚无的香火，而是源自生活最深处的、那份热气腾腾的思念。

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少年，怒吼着将家中那块金丝楠木的牌位一斧子劈开，丢进灶膛里当柴烧。

然后，他擦干眼泪，在灶台上摆上父亲生前最爱的那只青瓷酒壶，满上了一壶烈酒。

一位新寡的妻子，默默地在灶边多摆了一副碗筷，对着空荡荡的座位轻声呢喃：“郎君，菜要凉了，我……我待会儿再给你热一热。”

更有个老汉，紧紧抱着病榻上气息奄奄的妻子，对着冲进家门、要他祭拜祖先牌位的“族老”们高声咆哮：“她还喘着一口气！凭什么不吃饭，要去拜那吃人的木头？！”

家家户户的灶火，前所未有地熊熊燃烧。

灶台上，不再是冰冷的牌位，而是一副副多出来的碗筷，一壶壶温着的浊酒，一件件逝者生前最爱的物件。

这亿万家庭升腾起的炊烟，不再是散乱的，它们汇聚在一起，竟在九域的天空之上，形成了一条浩浩荡荡、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人间烟火长河”，与天外那条由香火愿力构成的神圣长河，遥遥对峙！

天外，那座镇压万古的金鼎似乎感受到了挑衅，发出一声震怒的嗡鸣。

一道金光穿透云层，降下一位身披金甲、面无表情的“守律神使”。

他手持一道由天条凝聚的“魂归令”，神威浩荡，欲强行将那百万被凡人“请”出牌位的魂念，重新召回、镇压。

“痴心妄想！”林风冷笑一声。

他猛地一拍身前的铁锅，那锅中熬煮的，正是“反律残章”！

随着他的灵力催动，一幕幕残酷的真相被残章投射于九域的夜空之上，化作了所有人都能看懂的画面。

百万凡人亲眼目睹：他们日夜祭拜，祈求“在天之灵”保佑的亲人，那些所谓的“升天”魂魄，在被吸入牌位之后，早已被天道熔炉炼化成了最精纯的能量，成了点燃神座的“灶薪”，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我爹……我爹没成神……你们……你们烧了他！”一个中年汉子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转身冲回自家的祖堂，将那供奉了十几代的牌位狠狠砸在地上，一脚踩得粉碎！

“杀人偿命，天道亦然！”林风一步踏出，体内杀生仙诀疯狂运转。

他引动的不再是天地灵气，而是那条“人间烟火长河”中所承载的、亿万活人的执念与思念！

他将这股庞大到足以逆天的力量，炼化成一道独一无二的“人俗之证”，狠狠地烙印进了东荒的地脉深处！

刹那间，东荒大地，地火翻涌，万山共鸣。

一座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无名石碑，裹挟着万钧之势，轰然破土而出，直插云霄！

石碑之上，没有神纹，没有道韵，只有一句用最古朴的凡人文字写就的话：

“灶前一碗饭，不敬神，只暖人。”

就在此时，遥远的西荒，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一位双目失明的白发老妪，颤颤巍巍地在自家的土灶上摆好了两副碗筷。

她用布满皱纹的手，夹了一块炖得烂熟的肉，放进其中一个碗里，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口吻，轻声絮叨：“老头子，今晚有肉……你慢点吃，别噎着。”

一缕寻常的炊烟，从她家的烟囱里升起。

然而，这缕炊烟升到半空，竟没有消散，反而凝聚成了一对相互依偎、相视而笑的老夫妇虚影。

林风仰头，望着那横贯天际的烟火长河，以及那座宣告人道独立的巨碑，他仿佛看到了母亲欣慰的笑容，低声自语：“娘，这顿饭，咱们请客。请的，是所有活着的人。”

然而，话音刚落，天穹之上，那条原本与人间烟火分庭抗礼的香火长河，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

一股远超之前守律神使的、神圣而又冰冷的威压，自天外降临。

天空的颜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不再是夜的漆黑，而是一种带着审判意味的、熔金般的璀璨。

空气中那股属于人间饭菜的暖香，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神圣而又无情的肃杀之气。

那条奔腾不息的“人间烟火长河”，在这股威压之下，竟开始微微颤抖，升腾的速度，也为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