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一笔一划,刻进骨头缝里(1/2)

他趔趔趄趄地,在这白得让人直犯恶心的一片虚无里往后退。

脚底下踩的地方就跟没有实体似的,可又好像有看不见的冰霜在灵魂上头爬呢,每走一步就发出轻轻的“咔嚓”声,就好像记忆正一点一点断开。

那些透明的人影就像甩不掉的臭虫一样,静悄悄地靠过来,带着钻心的冷,就跟从特别冷的北边吹来的风似的。

每一根手指头碰到他,都像是在他热乎的灵魂上烫了一个冰冷的印子。

这可不是皮肤被烫着那种疼,而是从灵魂深处来的那种撕裂的感觉,就好像被一把不快的刀慢慢割着,还把一片热乎乎的记忆给带走了。

苏清雪在漫天大雪里递过来的那碗汤药啊,药汤上冒的热气把她冻得红扑扑的脸都给弄模糊了。

他还能瞅见她睫毛上结着的小冰晶,在火光下一闪一闪的。

那股又有苦药味又有松木柴火烟味的气息直往脸上扑,暖和得他差点就哭出来了。

手指尖碰到陶碗的时候那种温温的感觉,还有她小声说“喝了,就不冷了”的时候,那气息吹到耳垂上痒痒的感觉,正从他耳朵边上一点一点消失,就像雪花在手掌心里化了,最后啥都没留下。

柳如烟在他耳边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兰花香一样幽幽的,还带着点慵懒和迷人的劲儿呢。

她呼出的热气暖暖的,就像还在脖子边晃悠似的,弄得他脖子一阵发麻,就像过电了一样。

她头发滑过他肩膀的感觉,还有嘴角擦过耳朵时那种湿湿软软的瞬间,现在都没了,只能在脑袋里想想,那笑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着飘着就没了,碎成一片了。

花想容那个小傻妞儿啊,老是叼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烤鸡,眼睛亮闪闪地就朝他扑过来。

他都好像还能闻到那烤鸡焦糖色的皮滴下油落在炭火上“滋啦”一声响呢,鼻子里满是孜然和蜜汁混在一起的香味儿。

她抱住他的时候,胸前软软地撞过来,脸在他肩膀上蹭的时候那种孩子气的温暖,现在也都变成模模糊糊的影子了,连个大概的样子都快没了。

所有的这些啊,都在一点点没了,就像被人从他身边拿走、擦掉一样。

林风心里害怕极了,这种害怕是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比死还可怕呢。

死了的话,还能有轮回,可要是忘了她们,那就好像她们从来没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啊。

她们为他流过的血,掉过的泪,还有露出的笑容,都会变得啥都不是了。

不行!绝对不行!

“嗬!”

林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吼声,猛地咬了一下舌尖,一下子,钻心的疼和浓浓的血腥味就在嘴里散开了。

那铁锈味在舌根那儿翻腾,牙龈都跟着抖,连脑袋都跟着嗡嗡响呢。

疼啊,这时候就疼还能让他觉着自己是“活着”的呢。

血从嘴角流出来,他身体里的凡尘道种,就是那个装着他在尘世里所有牵挂的根基,这时候“嗡嗡”地猛响起来,那动静就跟老早以前的大铜钟被大锤子狠狠敲了一下似的,震得他浑身经络都跟着晃悠。

道种上头有七个以前特别亮的光点,这会儿呢,眼睁睁地看着就暗下去了,速度快得很,就像被周围那一大片白蒙蒙的雾给慢慢吃掉了一样。

这七个光点啊,那可是她们留在他生命里的印子,也是他道心的一部分呢,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就在林风感觉自己的意识马上就要被冲没了的时候,在老远老远的幽冥裂隙的最里头,有一双红得像血一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一面看着就很古老的铜镜。

姬无月穿着一身黑裙子,脸白得跟纸似的,捧着幽冥古镜的手指头因为太用力了,都有点微微发抖,手指关节都变白了,指甲缝里还渗出血珠子来,血珠子顺着镜子边儿就流下去了。

镜子里照出来的,正好就是林风识海里面那七个被白雾吞着的命光。

不过呢,在这七个光的最中间,就在他心口那个地方,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几乎都看不见的残念,就像那种特别顽固的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着,跟那白雾的侵蚀较着劲呢。

这残念的样子啊,就像一道很细很细的血印子。

想当年啊,就在无间血池那个地方,天罚突然就降临世间了。

她呢,为了他,毫不犹豫地去挡那能要命的一击。

在最后一点力气都快用完的时候,她用指尖在他的掌心划了一道啊。

就到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来,那旧伤的地方就好像隐隐地疼呢,就像火烧似的。

姬无月的声音又低又哑,还带着那种不容人反驳的偏执劲儿,说道:“就算你把我给忘了,我也不会让你忘掉这一道划痕。”话音还没落呢,她左手一下子就变成爪子的模样,一点都没犹豫,“噗”的一下就刺进了自己的左胸。

那皮肉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裂隙里听得特别清楚,血一下子就喷出来了,溅到铜镜上发出“噼啪”的小声响,还冒起一股又腥又热的雾气。

可她就跟没感觉到似的,直接就从自己胸膛里,硬生生地挖出了一块还在“怦怦”跳着的心脉。

这可不是完整的心脏啊,这可是她生命本源的一半呢。

这心脉每跳一下,她的呼吸就跟着动一下,每抽搐一下,她就眼前发黑。

她把这半颗跳动着的心脉就这么按在幽冥古镜上了,血一下子就把整个镜面都染红了,镜面上的符文一个一个地亮起来,就好像那些古老的咒语一下子都醒过来了似的。

她还说:“这一半的心跳啊……就替你记着了。”

这心脉一融进古镜,镜面的血光“哗”地一下就特别盛,那道血光就好像能穿过无尽的时间和空间一样,特别准地就投射到林风心口那一缕马上就要消失的残念上,一下子就把那残念给死死锁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呢,在九域的北面,北荒的雪原上。

叶红绫穿着一身赤甲,站在一个用好多将士的骸骨堆起来的阵法正中间。

寒风吹过来,把她散开的长发吹得飘起来,还卷起沙子和碎骨头,呼呼地响着,就像人在哭似的。

她手里拿着一本已经发黄的名册,那羊皮纸的边儿都磨坏了。

名册上有三百个名字,全是用鲜血写的。

她用手指摸过去的时候,能感觉到那些字的墨迹凸起来,糙糙的,就好像摸到了三百颗到现在都还没安息的人心一样。

“三百个兄弟啊,那可是三百条命呢!”她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朝着天大喊,那声音把风雪都给撕开了,“他们都把林风当成统帅,当成兄弟!这份情义,比天还高,比海还深!”

说完,她就把名册一下子扔到了阵法中间的赤凰焚情阵里。

一下子,火焰就蹿起来了,那火焰高得吓人,足有百丈,整个雪原都被照得红彤彤的。

热气直往脸上扑,冰雪一下子就化成水汽了,空气里都是烧焦的骨头和热血的味道。

在那大火里头,一个特别大的虚影慢慢出现了。

那正是好几年前,林风刚到北关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愣头青呢。

叶红绫亲手给他披上了“赤焰”战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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