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葬了三百个自己（2/2）

林风盘膝坐于阵心，感受着那股足以让任何修士神魂崩灭的怨念冲击。

他面色苍白，嘴角却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

他以体内那缕微弱的劫火源髓为火种，以自身凛冽无匹的杀气为薪柴，以识海中那尊濒临破碎的凡尘道种为熔炉，再次发出一声咆哮：“我不求你们成仙，不求你们永生——我只求你们，最后一次，听我号令！”

赤红色的火浪冲天而起，却被地宫的穹顶死死压制。

火焰中，三百道灰白的执念发出了最后的哀嚎，它们在劫火的煅烧与杀气的淬炼下，不断盘旋、压缩、凝结。

最终，所有的光与声都骤然消失，火浪敛去，三百枚通体漆黑、形如签文的物事静静悬浮在林风面前。

签身光滑无字，唯有一道猩红的血痕烙印其上，构成一个狰狞而古朴的“葬”字。

花想容已经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看着眼前这三百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签，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喃喃问道：“林风哥哥，这签……能吃吗？”

林风缓缓站起身，握紧手中的短剑，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穿过那三百枚命签，仿佛看到了三百个不屈的自己。

他沉声道：“不能吃——但能烧天。”

话音落下，他手腕一振，三百枚“葬身签”如同听到了号令的士兵，齐齐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插入了四周的地脉节点之中。

随着葬身签的归位，整个命心池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蒸发，露出了龟裂的池底。

紧接着，池底中央的石板缓缓裂开，一排更加古老的碑文从地底缓缓浮现。

那些文字并非镌刻，倒像是用某种不知名的生灵之血与骨融合而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散发着跨越万古的苍凉气息。

“天裂之时，葬者自凡间来，以身为祭，补命道之缺。”

短短一句话，却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林风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原来，所谓的葬天者，根本不是逆天而行，而是上古时代为了修补崩裂的天道，而设定的一种“人形补丁”！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献祭自己，填补天道法则的残缺。

而东荒观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截胡了这个古老的仪式，将本该用来补天的“祭品”，炼化成了他奴役众生的命书工具！

就在林风心神巨震之际，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在摇曳的火光中，它竟缓缓睁开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独眼。

它的眼珠转动，死死地盯着林风，干瘪的唇角微微蠕动，无声地吐出了三个字。

林风读懂了那唇语：“……补天者。”

他立于古碑之前，沉默了足足十息。

随即，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冷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决绝。

他伸手，从悬浮的签文中取下第一枚葬身签，看也未看那颗诡异的心脏，而是直视着眼前的古碑。

“补天？”他识海中的凡尘道种随之轰然共鸣，发出了震动神魂的低语。

“老子不补——”

林风眼神一厉，握着葬身签的手猛然刺向自己的胸膛，在心脏睁大的独眼中，将那枚漆黑的命签，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我要把这破天，彻底埋了！”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向着地宫的最深处，向着这片天地的未知所在，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去。

仿佛某个沉睡了亿万年的远古意志，被这渺小而又狂妄的蝼蚁之举所惊动，于黑暗中，缓缓睁开了漠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