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饿不死的命，咬得碎的天（2/2）

霎时间，以林风为中心，那些从他识海裂缝中不断溢出的负面执念、愧疚黑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天敌的召唤，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溪流，疯狂地涌向花想容的身体。

“不！”林风的神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一拽，他看到了花想容的举动，看到了那些足以污染仙神道心的怨念正被她当成食物一样吞噬。

那些是他最痛苦、最黑暗的记忆，是他亲手造下的杀孽，怎么能……怎么能让这个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孩去承受！

“滚开！”

林-风猛然睁眼，但他的瞳孔却被一层死寂的灰色完全覆盖。

那是心魔彻底爆发，反客为主的征兆！

他被那些恶徒的怨念暂时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滔天的杀意自他体内喷薄而出，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近在咫尺的花想容。

“你们……都该死！”那声音冰冷、暴戾，不带一丝属于林风的情感。

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掌，花想容却不闪不避。

她只是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林风狰狞的面孔，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让人心碎的心疼。

在掌风及体的瞬间，她做出了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举动。

她张开嘴，对准林风拍来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噗嗤！”

血光迸现！

她的牙齿远比想象中要锋利，竟硬生生从林风坚逾法宝的手腕上撕下了一块带血的皮肉。

她没有犹豫，仰头便将那块血肉吞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味在她口腔中弥漫开来，眼泪瞬间涌上了她的眼眶，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一边流泪，一边用力地咀嚼着，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地传入林风的耳中：“呜……这回……真不好吃……又苦又涩……但是……是阿林哥的味道，我舍不得吐。”

这句话，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惊雷，瞬间劈开了林风识海中的无尽黑暗。

他浑身剧震，眼中那层死寂的灰雾如同退潮般飞速散去，清明一点点重新凝聚。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齿痕，又抬眼望向那个满脸油光与泪水、嘴角还沾着他血迹的女孩。

她正努力地、认真地咽下那块属于他的血肉，仿佛在完成一件无比神圣的仪式。

这一刻，所有的愧疚、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杀孽与救赎，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林风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带着一丝自嘲，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蛮横而鲜活的生命力。

“……你说得对。”他轻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坚定，“饿不死的命，才咬得碎的天。”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直沉寂在他身下的葬仙碑残基，那半截被称为“葬天匙”的神秘物件，突然发出一声悠远的嗡鸣。

碑面上，原本模糊的古老字迹尽数隐去，随即，一行崭新的、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字迹缓缓浮现：

命不可删，因有人肯替你——咽下苦。

远处，一直静静悬浮在柳如烟身侧的苏清雪的断剑虚影，也似有所感，微微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一闪而逝。

也就在这一瞬间，自花想容体内流出、缠绕在林风身上的纯白命流，与林风体内刚刚平息的磅礴生机悄然相融，化作一股更加玄奥难言的气息，不再局限于这片地脉空间，而是顺着昆仑墟的根基，向着整个广袤的天地悄无声息地弥漫开去。

这股气息如同一声温柔的叹息，拂过万水千山。

它穿过荒芜的戈壁，越过死寂的战场，所过之处，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惊天动地的变化。

只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偏僻角落，一株早已枯死多年的藤蔓上，一点积郁了千百年的尘埃，毫无征兆地，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回忆着被甘霖滋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