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星夜驰援,帝心难测(1/2)
公元前143年 汉景帝后元元年 四月
北地的四月,残冬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夜风依旧凛冽刺骨。狄道城靖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一张张凝重如铁的面庞。李玄业身披玄甲,外罩一件墨色大氅,伫立在巨大的山河舆图前,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在朔方髙阙塞的位置。案几上,摊开着最新送达的军报,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塞外的血腥与硝烟气息。
“王爷,”长史周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着军报上的字句,“赵破奴将军八百里加急!匈奴单于伊稚斜亲率大军,日夜猛攻髙阙塞!我军将士虽浴血奋战,然胡虏势大,攻势如潮,关墙已现数处破损,急需修补!箭矢、滚木擂石消耗巨大!赵将军言,若十日内援军不至,髙阙塞……恐有陷落之危!”
郡丞公孙阙须发微颤,补充道:“玉门关王猛将军亦报,西域胡骑围攻甚急,车师叛军为匈奴前驱,攻势凶猛,关外多处烽燧已失!陇西援军虽已出发,然路途遥远,恐难解燃眉之急!王爷,两线告急,局势危如累卵!”
空气仿佛凝固了。髙阙塞若失,河南地门户洞开,匈奴铁骑可直驱南下,兵锋威胁长安;玉门关若破,则西域尽失,河西走廊暴露,帝国西陲不保。这已不是寻常的边患,而是关乎国运的生死之战!
李玄业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似乎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脑海中闪过父亲李凌生前的教诲,闪过北地军民数十年的艰辛经营,闪过长安未央宫中那病榻上模糊的天颜,更闪过匈奴铁蹄踏破边关、生灵涂炭的惨状。朝廷的沉默,像一块寒冰,冻结了他最后一丝幻想。等待援军?恐怕等来的只能是城破的噩耗!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他转身,目光扫过周勃、公孙阙,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位北地核心将领,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掷地有声:
“朝廷援军,杳无音信。髙阙、玉门,危在旦夕!北地乃大汉藩屏,守土有责,岂能坐视国门破碎,胡虏猖獗!”他猛地一拍案几,“传令!”
“一、点齐北地郡国兵精锐骑兵八千,步卒两千,由本王亲自统率!另调弩手三千,辅兵五千,携带所有库存强弓硬弩、箭矢二十万支、火油千桶、以及足够大军一月之用粮草辎重!明日卯时,兵发朔方,驰援髙阙!”
“二、令陇西、天水诸郡,继续向玉门关输送箭矢粮秣,并征发民夫,加固关防!告诉王猛,玉门关绝不能有失!坚守待援,本王解决朔方之危后,即挥师西向!”
“三、以八百里加急,再向长安上表!表文不必再言危局,只陈一事:臣李玄业,不忍见太祖高皇帝浴血打下之疆土沦于胡虏,不忍见边关将士血染黄沙,今率北地儿郎,决死出征,以赴国难!成败利钝,非所逆睹,唯尽臣节而已!若臣战没,乞陛下念北地军民忠义,善加抚恤!”
这道命令,石破天惊!靖王李玄业要亲自率军出征,驰援朔方!这意味着北地最高统帅将亲临最危险的战场,也意味着北地将最后的精锐和家底都押了上去!这已不是简单的军事调动,而是一种姿态,一种决绝的、近乎悲壮的表态!是在用整个北地的命运,向朝廷、向天下宣告:外虏当前,内斗可止!若朝廷依旧沉默,那我北地便以血肉之躯,独擎危局!
“王爷!不可!”周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王爷乃北地之主,国之干城,岂可轻涉险地!万一有失,北地怎么办?朝廷……朝廷若因此怪罪……”
“勃兄!”李玄业一把扶起周勃,目光灼灼,“髙阙若破,匈奴铁蹄踏来,北地焉能独存?朝廷若至今仍忙于内斗而罔顾边关将士死活,这样的朝廷,我李玄业又何惜一死以报之!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臣……遵命!”周勃与公孙阙深知王爷心意已决,肃然叩首,眼中充满了悲壮与决绝。
军令如山,整个狄道城瞬间沸腾起来!军营中号角连天,战马嘶鸣,士卒们披甲执锐,检查兵器,搬运粮草辎重,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与肃杀。百姓们闻讯,纷纷涌上街头,默默地看着他们的王爷和子弟兵们集结,目光中有担忧,有期盼,更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悲壮。
翌日拂晓,天色未明,寒风萧瑟。狄道城外,一万八千北地精锐已列队完毕,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肃杀之气直冲云霄。李玄业一身戎装,腰悬宝剑,跨坐在一匹神骏的乌骓马上,目光扫过眼前这些即将随他奔赴死地的儿郎。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训话,只是举起马鞭,指向北方,声音沉雄,传遍三军:“将士们!胡虏猖獗,犯我疆土!髙阙塞的同袍正在浴血!朝廷的援兵,我们等不到了!能救他们的,只有我们自己!今日,我李玄业与尔等同行,马踏匈奴,誓保家园!出发!”
“誓保家园!马踏匈奴!”震天的怒吼声响彻黎明前的黑暗。大军开拔,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踏着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向着北方,向着那片血与火的战场,义无反顾地涌去。
就在李玄业亲率大军星夜北上的同时,那份措辞决绝的奏表,也由快马携带着,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长安。这一次,奏表的内容,再也无法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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