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匆匆离去与鸡犬不留(2/2)
5. 经费所出:初、中、高三等技术学堂之常年经费,请由汉冶萍公项与湖北善后局(或相关官款)分任筹拨。至若万国工技研究所,既为生所倡立,其开办及维系之资,由生自行筹措募化,不费官帑、厂银。惟日后倘遇官衙或汉冶萍公开招标、委办之技术疑难,若该所报价与他处相埒或更优,恳请准予优先承揽,以资维系而励研求。
以上所陈,皆出肺腑。总稽查之职,非生所敢专擅;育才研技之任,实生所愿竭诚。伏乞大人明察愚忱,俯允所请。则汉冶萍幸甚,生亦得遂其报效之志矣!
临禀不胜惶恐待命之至!
谨呈
光绪二十六年十二月 日
具呈人 王月生 谨具
王月生是在武汉设立好约柜仓库,补齐了计划中最后一块前世物流版图,例行巡查各处仓库时,得到了虹溪处的紧急通知。
暴雨的鞭笞终于停歇,泥泞的山路却仿佛永无尽头。陈医生撕下还算干净的内衫布条,在颠簸的骡背上为者黑嫫做了最紧急的包扎。箭簇深陷肩胛骨下方,周围的皮肉已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青黑色,肿胀发硬。阿都支铁的毒,阴狠霸道。每一次颠簸,都让者黑嫫本就苍白的脸更失一分血色,紧咬的牙关渗出血丝,却硬是没哼一声。
其余人都缓缓前行,只有者黑嫫、武士长岩布和陈医生一人三马的配置,在泥泞的山路上奔驰。这次骡马和货物都陷在黑虎箐寨子里,亏得水碓寨提供了11匹马,才让者黑嫫得以只用了三天就赶到了虹溪。
“头人,撑住!”武士长岩布紧护在骡侧,声音嘶哑,“前面就是虹溪镇!王校长的学堂有药!”
当晨曦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将微光洒在虹溪镇古朴的青石板路上时,这支狼狈不堪的队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实务学堂”的校医院。岩布背着几乎陷入半昏迷的者黑嫫,一脚踹开虚掩的大门,嘶声力竭地呼喊:“王校长!王校长!头人受伤了!快救人!”
学堂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几个半大的学生惊慌地跑去找人。很快,医院的法国医生赶来,向陈医生询问了一下情况,伤者被推到一间还算干净通风的手术室,学堂里常备的应急药品也送了过来。清创、剜出毒箭、敷上解毒生肌的药粉……陈医生给法国医生打下手,额上全是冷汗,直到看到者黑嫫肩头流出的血终于不再是诡异的青黑,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者黑嫫在剧痛中短暂清醒,眼神依旧锐利,只对岩布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因失血和药力沉沉睡去。
消息被办公室主任紧急投入了除他以外无人知晓的约柜仓库。当天傍晚,两匹快马带着一身风尘,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停在了学堂门口。一人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利落,正是王月生。其实这是他故意为之,总不能说他其实就是循例检查各地仓库时看到留书,立即从武汉肉身穿到虹溪的,身上连点尘土和雨滴都没有碰到。他身形挺拔,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外面罩着挡风的斗篷,脸上惯常的从容被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沉取代,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焦灼与戾气。他大步流星,直奔者黑嫫养伤的厢房。
推开房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他走到床边,俯下身,手指极轻地拂过者黑嫫的脸颊,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火的寒冰,周身散发出的冷意让跟进来的钱师爷都打了个寒颤。
“谁干的?”王月生的声音不高,却像绷紧的弓弦,蕴含着毁灭的力量。
“黑虎箐,阿都支铁。”岩布单膝跪地,声音沉痛而愤怒,将泥石流前后的惨剧、阿都支铁的恶行、者黑嫫如何中箭突围,以及望山屯、水碓寨的援手,快速而清晰地复述了一遍。当听到阿都支铁坐视上百汉人奴隶被泥石流活埋、甚至对者黑嫫提出无耻要求时,王月生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好,很好。”王月生直起身,嘴角勾起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那笑容让钱师爷心头警铃大作。“召集人手。黑虎箐,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