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哈尔滨雪幕(2/2)

沈梦醉服下解药那天,是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连风里都带着股挣脱束缚的劲。

极司菲尔路76号的后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沈梦醉在老梅树下摆了张方桌,桌上一壶烫得冒泡的花雕,两副碗筷。那株老梅开得正盛,七分绽裂的花瓣像一簇簇冻住的火焰,映得他新换的国军军装格外精神——领章上的少将金星是重庆密电刚授的,在暮色里闪着冷光。

“丫头,多谢了。”他举杯时,手腕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当年被日军 torture 留下的疤。

沈鱼没碰酒杯,只用指尖轻轻抚着小腹:“谢就不必了。你欠这孩子一个太平世道,记着还就是。”

沈梦醉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像刀刻的,深一道浅一道。他仰头饮尽杯中的酒,酒液烫得喉咙发疼,却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军校时的日子,那时天是蓝的,风是暖的,没人会想到后来的山河会碎成这般模样。

当夜,76号后院的梅树底下多了三个新土堆。沈梦醉亲手处决了三个汪伪中层,都是手上沾着同胞鲜血的铁杆汉奸。装了消音器的驳壳枪没发出太大声响,三声“噗噗”像极了冬夜的咳嗽,惊飞了梅枝上栖息的夜鸟。他给尸体裹上麻袋时,动作稳得像在打包寻常货物,埋土时特意浇了壶滚烫的花雕——算是给这些人最后的“体面”。

消息传到马飞飞耳中时,他正在收拾去哈尔滨的行装。上峰的密令是“斩首”,目标是盘踞在哈尔滨的日军特务机关头目,据说那人手里握着一份能扭转战局的秘密档案。

临行前夜,马飞飞在灯下写了封信。信纸是他从洋行买来的上好道林纸,笔尖蘸着蓝黑墨水,只写下一行字:若生女,取名沈念飞;若生男,取名沈护飞。末了又想起什么,补了几行小字:此事万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尤其是魏光荣。她虽不能生育,醋劲却能掀翻整个上海滩,若让她知道,咱们这点根基怕是要散。切切。

沈鱼读信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她把信纸凑到灯苗上,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字迹,很快便蜷成一团灰烬。她将灰烬倒进白瓷盆里,那些黑色的碎屑在水中打着旋,像一群折了翅的黑蝶,慢慢沉向盆底——就像那些藏在心底的牵挂,终究要沉进岁月的深处,等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再重新发芽。

(作者注: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