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格局(1/2)

涿州城头那面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忠义武”大旗,仿佛一个无声的宣告,让整个北地在经历短暂死寂后,骤然沸腾。落马坡大捷的余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冲刷着旧有的秩序,塑造着新的格局。

燕京的宫阙深处,往日的喧嚣被一种压抑的惊惧取代。宗干将自己关在书房,案头堆积着前线溃败的详细战报和各地传来的不稳消息。武松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他引以为傲的女真铁骑,竟在野战中败给了那群他眼中的“乌合之众”。这不是简单的军事失利,更是对他权威的致命挑战。他不得不承认,短时间内,他已无力东顾。一道道命令从书房传出,不再是进攻的号角,而是全面收缩防御的指令。云前线的围攻力度进一步减弱,近乎转为长期围困;东部各关隘守军得到严令,谨守门户,绝不得主动挑衅。曾经不可一世的大金太傅,第一次被迫采取了守势。

千里之外的临安凤凰山,同样笼罩在一种难言的尴尬与焦虑之中。朝会之上,关于北地战事的奏报被刻意轻描淡写地略过,仿佛那场震动天下的大捷从未发生。秦桧面无表情地站在百官之前,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他苦心孤诣营造的“天下共讨”局面,非但没有扼杀北地义军,反而成了武松扬名立万的垫脚石。朝堂之下,那些平日里被他压制的暗流开始涌动,要求朝廷改变策略、甚至联络北地共同抗金的呼声,虽未敢公开宣扬,却像地火般在士林与民间蔓延。赵构在深宫中,听着内侍的密报,心情复杂难言。他既希望有人能抵挡金人,又恐惧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最终会反噬自身。最终,在秦桧的坚持下,朝廷的官方态度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与更加严密的封锁,试图将那北地的烽火与江南彻底隔绝。

然而,北地自身却已在这胜利的鼓舞下焕发出全新的生机。涿州城内,虽然断壁残垣随处可见,但一种劫后余生的昂扬斗志弥漫在空气中。阵亡将士的抚恤迅速落实,他们的名字被郑重刻上英烈碑,供后人瞻仰。有功之士得到擢升赏赐,尤其是那些在血战中脱颖而出的基层军官,被充实到各级指挥岗位,军队的骨架愈发强健。城墙的缺口在军民合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补,甚至比以往更加坚固。缴获自金军的兵甲器械堆积如山,匠作营的炉火日夜不息,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成了最动听的乐章,不仅修复着破损的装备,更开始尝试仿制金人的重型器械。我深知,下一次考验来临时,光靠勇气和计谋远远不够,必须有更坚实的底气。

境内的流民被有序安置,荒芜的田地被重新开垦,种子和农具分发下去,田野间渐渐恢复了劳作的身影。我颁布了减免一年赋税的政令,这对于饱经战乱的百姓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市集上也重新出现了商贩的吆喝声,虽然物资依旧匮乏,但流通本身就意味着希望。戴宗的情报网络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不仅严密监控着燕京和临安的动向,更将忠义军“抗金护民”的事迹与秦桧勾结金虏的罪证,编织成各种版本,通过商旅、流民、乃至秘密渠道,向南向北扩散开去。我们要争夺的,不仅仅是土地,更是人心。

与此同时,一支精干的队伍在石秀的带领下,再次冒险穿越封锁,潜入岌岌可危的云中。他们带去的不仅是部分救命的药材和粮食,更是涿州大捷的详细战报和我的亲笔信。信中没有过多的客套,只有对当前局势冷静的分析和下一步协同作战的切实提议。我明确表示,燕云忠义军不会坐视云中陷落,但拔离速也必须展现出继续抵抗的价值与决心。这份脆弱的盟约,在共同的生存压力下,需要更加具体的行动来维系。石秀还需要实地评估云中还能支撑多久,以及,在宗干主力被牵制在东线的情况下,是否存在里应外合、打破围困的可能。

局势似乎在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卢俊义在河北的压力因完颜彀英的保守而大减,他甚至能分出一部分兵力,向西威胁真定府的侧翼。梁兴和赵云在河东也越发活跃,不断袭击金军的粮道和据点,让银术可焦头烂额。越来越多的河北、河东地方武装和山寨头领,或是被忠义军的战绩所慑,或是看清了天下大势,纷纷遣使来到涿州,表示愿意归附或结盟。北地抗金同盟的旗帜下,聚集的力量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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