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玉魄同契与冷面煞星的“烬中焚”(2/2)

腐沼巨蛭们发出痛苦而惊恐的、如同泥浆沸腾般的怪响,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后退!它们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两个看似脆弱、散发着诱人血腥气的“猎物”,体内竟隐藏着如此可怕、令它们本源都感到战栗的力量!捕食的本能被对死亡的恐惧压倒,它们蠕动着,仓皇地退入更深的浓雾中,连那令人作呕的粘液都来不及收回,在地上留下道道焦黑的腐蚀痕迹。

能量风暴缓缓停息。

周围一小片区域,雾气被清空,露出了被肆虐过的地面,和几段仍在微微抽搐、冒着青烟的巨蛭触手残骸。更远处,浓雾依旧翻滚,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已经迅速远去、消失。

死寂。

苏晚栀瘫在厉战身下,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不,是如同被彻底碾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仿佛吸进去的是刀子。体内空荡荡一片,之前涌入的狂暴力量已经随着那一下爆发消耗殆尽,只留下经脉被严重灼伤、撕裂后的剧痛,和灵魂被透支后的极致虚弱与空洞。左肩后的烙印,光芒已经熄灭,只余下一片麻木的、仿佛被彻底烧焦的刺痛。

而厉战……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依旧压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男人。

他的脸色已经不是青灰或紫黑,而是一种诡异的、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生命已经从他体内流逝了大半。嘴唇紧抿,没有丝毫血色。后背那几道被巨蛭触手抽中的地方,溃烂似乎停止了,但伤口依旧狰狞,混合着干涸的血渍和焦黑的灼痕。最可怕的是,他体内…同命契那头传来的生命波动,微弱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厉…战…”她用尽全部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气若游丝的两个字。

没有回应。

只有他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缓慢的心跳,透过紧贴的身体,隐约传来。

他快死了。

这个认知,比刚才直面腐沼巨蛭更让苏晚栀感到冰冷和绝望。是因为强行引导释放了那力量,加速了伤势和毒性爆发?还是因为同命契的反噬?或者,两者皆有?

不…不能死…你答应过…要一起…找到解契之法…要活下去的…

泪水,无声地从苏晚栀眼角滑落,混入身下冰冷泥泞的土地。她连抬手去碰碰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她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厉战垂在她脸侧的、紧紧攥着的左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不,不是错觉!他的指尖,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弯曲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握紧。

同命契那头,那微弱到极致的生命烛火,似乎…顽强地,又跳动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继续黯淡下去。

他还活着!还在抗争!

这个认知,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苏晚栀几乎枯竭的心田。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那样的重创和力量反噬下撑住的,但她知道,他还没放弃。

她也不能放弃。

苏晚栀闭上眼,不再试图移动身体,而是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沉入体内。经脉受损严重,灰金气旋几乎消散,空间依旧沉寂,烙印麻木刺痛…她能做什么?

她忽然想起,之前烙印深处那股奇异气息注入空间、催生出一滴泉水的情景。那气息…似乎与她的情绪、意志有关?方才那濒死的疯狂与爆发,是否也激发了烙印更深层的东西?

她不知道。但她必须尝试。

她不再去感受痛苦,不再去恐惧绝望,只是用尽全部意志,在心底无声地、一遍遍呼唤、祈求:

“救他…求求你…不管是什么力量…烙印…还是别的…救救他…把我的命分给他也行…只要他能活下来…”

没有奇迹发生。空间依旧死寂,烙印依旧麻木。

但或许是她极致的祈求与意念,触动了同命契最深层的联系?又或者是厉战体内那股凶煞力量被引动爆发后,暂时进入了某种“虚弱”或“平静”期,减轻了对他的侵蚀?

苏晚栀模糊地感觉到,契约那头传来的、厉战生命烛火的微弱跳动,似乎…稍稍平稳了一点点?虽然依旧随时可能熄灭,但至少,不再以那种令人绝望的速度黯淡下去。

这…算是稳住了一点吗?

她不知道。她只能继续祈祷,用残存的意志,死死“抓住”契约那头微弱的生命联系,仿佛那是无边黑暗大海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时间,在死寂与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浓雾,似乎又开始从周围缓缓弥漫过来,试图重新吞噬这片被短暂清空的区域。

远处,隐约又传来了些微的、不同于腐沼巨蛭的窸窣声,似乎有其他东西被刚才的能量爆发吸引或惊动。

危险,从未真正远离。

但他们此刻,一个濒死昏迷,一个重伤虚脱,连移动一寸都做不到。

只能等。等厉战能否凭借非人的意志力挺过这一关。等苏晚栀能否恢复一丝力气。或者…等下一波致命的危险降临。

烬中之火,已焚尽所有,只余一缕将熄未熄的残烟,在冰冷的雾中,飘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