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附庸(1/2)

寒冬腊月,北风萧瑟,人心惶惶,临安城飘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张俊的清河郡王府却张灯结彩,暖意融融。刚从皇宫领旨归来的张俊,捧着“少傅”金印和郡王册书,在宾客的簇拥下笑得合不拢嘴——他那封盛赞秦桧“定和议、安社稷,功盖中兴”的贺表,不仅换来了高宗的龙颜大悦,更让他成为南迁以来首个封王的武将,连府邸都是高宗亲赐的临安城西豪宅。

“诸位可知,此次和议能成,全赖秦相运筹帷幄啊!”张俊举着酒杯,酒气熏得满脸通红,“某已上表,请辞淮西宣抚使一职,将兵权交还朝廷。如今四海升平,当以安享太平为重!”这话传到秦桧耳中时,他正对着炭火盆取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张俊倒是识趣。”随即提笔写了封举荐信,力保张俊“总理御营兵马”,实则将其兵权收归中枢。

三日后,张俊主动交出宣抚司兵符的消息传遍朝野。高宗在御书房召见他时,抚着他的肩膀感慨:“张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若诸将皆如你这般,何愁天下不定?”张俊趁机膝行上前,压低声音道:“陛下,和议虽成,韩世忠、岳飞等主战派仍手握重兵,心存异志。韩世忠前日还在淮河施威,岳飞拒不撤防,此二人不除,终是长治久安的隐患!”

高宗捏紧了龙椅扶手,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秦桧适时从屏风后走出,躬身道:“陛下,张大人所言极是。韩世忠背嵬军如今乃淮南与两浙的军中精锐,岳家军更是悍勇,若二人联手,恐生祸端。张俊与韩世忠有旧交,若让他去楚州宣旨,劝其交权,必能事半功倍。”

闻言赵构看向张俊,后者先是一怔,然后缓缓点头。

次日,张俊便带着高宗的“加官进爵”旨意,快马赶赴楚州。韩世忠得知张俊来访,心中已猜出七八分,却仍率部将出营相迎——靖康年间,二人曾并肩勤王,这份旧情终究还在。帅帐内,张俊开门见山,取出圣旨:“良臣兄,陛下念你征战多年,屡立战功,特封你为枢密使,入临安任职,楚州兵权交由成闵统领。”

“枢密使?”韩世忠拿起圣旨,手竟开始发颤。他岂能不知,只要同样去临安,兵权就会被朝廷盯上,虽然成闵统领也是自己的掌控,可只要没有自己在军中庇护,成闵很容易被文官打压。而且这所谓的枢密使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在朝廷上做决策的,已经是秦桧,离开楚州,便如猛虎失爪。“伯英,你我相识多年,竟要做这断我臂膀之事?”韩世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悲凉。

张俊避开他的目光,端起茶杯掩饰尴尬:“良臣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和议已成,再握重兵,陛下怎能安心?你若交权,入临安享清福,爵位俸禄只会更厚;若执意不从,秦相那边已备好了‘拥兵自重’的奏疏,届时……”他话未说完,却已点透其中利害。

帐外传来背嵬军操练的呐喊声,韩世忠走到帐外,望着将士们熟悉的身影,想起苗刘兵变时自己率这支军队千里驰援救赵构,想起黄天荡大败金军的荣光,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罢了。”韩世忠转身回帐,解下腰间的兵符,重重放在张俊面前,“兵符你拿走,但我有一求——楚州军将士皆是为国征战的勇士,不可因我而受牵连。”张俊连忙点头:“良臣兄放心,某定会保将士们周全!”韩世忠望着帐壁上“还我河山”的题字,挥袖擦去泪水,声音沙哑:“传我将令,全军听候成闵统领调遣,不得有违!”

张俊带着兵符返回临安时,秦桧早已在相府等候。二人直奔皇宫,联名递上奏疏:“韩世忠已交兵权,其麾下背嵬军乃精锐之师,此等精锐应该尽其所能。臣等恳请陛下将背嵬军拆分,一部归杨沂中统领,一部编入御营,以固京畿防务。”

高宗接过奏疏,看着“拆分背嵬军”四字,忽然想起建炎三年的河北奔逃——那时他被金军追得丢盔弃甲,是韩世忠率背嵬军断后;苗刘兵变时,又是韩世忠带着这支军队攻破临安城门,又孤身入宫亲手将他从叛军手中救出。“朕还记得,当年苗刘挟持皇室,良臣兄为护朕,携妻子孤身犯险。”高宗放下奏书,语气带着几分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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