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豆香酿新酒(1/2)
处暑这天,西街的日头带着点醉人的暖,晒得新收的豆子泛出琥珀色。我蹲在豆腐坊后院的石碾旁,看着赵铁柱推着碾子转圈圈,金黄的豆粉从碾缝里簌簌落下来,混着早桂的甜香,在空气里酿出股微醺的味——这是要做豆酒的,按奶奶的方子,处暑前后磨豆粉,拌上酒曲,封在陶缸里,等霜降开封,能暖一整个冬天的身子。
三妮,粉够细不?赵铁柱停下碾子,额角的汗滴在石碾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张少爷家的酒曲送来了,说是他娘新做的桂花曲,加了今年的头茬桂花瓣,算他赊的,等咱的豆酒酿成了,分他一坛当谢礼。
我刚用细筛过了勺豆粉,豆宝就捧着个青瓷小碗跑过来,碗里盛着些亮晶晶的冰糖碎。婶娘,我...我偷藏的糖!他踮脚往粉堆里撒糖,糖粒落在粉上响,小脸上沾着点粉,像只偷嘴的小松鼠,加了糖...酒就不辣了!
这孩子十三岁了,个头快赶上我了,却还总爱往豆堆里钻。前日在学堂得了品学兼优的奖状,回来就贴在酒缸上,说要让豆子也沾沾喜气。今早天没亮就爬起来,去后山摘了把野菊花,插在酿缸的布塞上,说是给酒当香料。
慢着撒,我帮他擦掉鼻尖的粉,糖要等拌酒曲时加,现在撒了会受潮。
爹从仓房搬出个黑陶缸,缸底刻着朵模糊的豆花,是奶奶当年的嫁妆。这缸酿过三十年的豆酒,他用布巾擦着缸沿,你奶奶说,酿豆酒跟做人一样,得沉得住气,急了就出不了醇厚的味。
缸底沉着层褐色的老曲,是去年酿完留下的,据说带着代代相传的酒魂。爹小心地刮下点老曲,混进新磨的豆粉里:这样能让新酒带着老味,喝着才够劲。
正说着,巷口传来叮叮当当的铜铃声。赵婶领着几个婆姨挎着竹篮过来,篮里装着新蒸的糯米,白胖胖的冒着热气。三妮,给豆酒掺点糯米,她往缸里倒了半碗米,去年掺了的,酒浆更稠,算咱赊的,等开封了给我们留两碗暖暖身子。
刘半仙背着布幡晃到院门口时,幡上的秋酿纳福四个字沾着桂花瓣。老朽算到今日宜酿酒,特来添道符!他从袖里摸出张黄符,往缸口一贴,这符能让酒气聚而不散,酿出来的酒,三杯就能暖到脚心。
张少爷推着独轮车过来,车上装着个新做的竹篓,篓里垫着层软草。杨姑娘,我娘说这篓子装酒最好,他挠着耳根笑,竹篾透气不闷味,等酒酿成了,用它装着送亲戚,体面。不算赊账,就当给豆酒搭个好窝。
日头升高时,后院已经堆起了酿酒的家什:赵婶的糯米、张少爷的竹篓、刘半仙的黄符,还有各家凑的桂花、陈皮、枸杞——都是给豆酒添味的宝贝。赵铁柱把拌好的豆粉倒进陶缸,酒曲的甜香混着豆香漫开来,引得蜜蜂都从墙头飞进来,在缸边绕圈圈。
按老规矩,爹往缸里洒了勺井水,得用老井的水,带着地气,酿出来的酒才够地道。井水落在粉上,泛起层细密的白泡,像撒了把碎银子。
豆宝突然跪在缸前,学着大人的样子作揖:酒神爷爷,你要好好酿...酿好了我给你磕三个头!惹得众人笑起来,连檐下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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