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腊梅的清芬(2/2)

风拂过枝桠,落了些花瓣在沈爷爷的棉袍上,金黄的花配着花白的发,倒比堂屋的瓷瓶更像幅画。豆宝捡起片落在膝头的花瓣,夹进去年的课本里,墨香混着梅香,像把这冬的清芬,锁进了字里行间。

“爷爷,您年轻时见过这么香的梅吗?”她摸着灯笼的骨架,篾条光滑得像浸了油。

“在山里见过野梅,”沈爷爷的手指在篾条上打着结,“长在悬崖上,花小,香却烈,能飘半座山。”他往灯笼架上糊了层薄纸,“人也一样,不在排场,在骨里的劲。”

日头偏西时,灯笼的骨架编好了。沈爷爷把它挂在檐下,风一吹轻轻晃,像个待着穿新衣的娃娃。豆宝看着青瓷瓶里的腊梅,忽然觉得这冬天也不全是萧瑟,有梅香暖着,有灯笼盼着,有老人孩子笑着,日子就像这梅花,看着清苦,细品却全是甜。

沈爷爷要走时,豆宝折了枝最盛的腊梅给他。“插在您的窗台上,”她说着,把花枝往他手里塞,“屋里也能闻见香。”

沈爷爷拄着竹杖往巷口走,梅枝在他身后轻轻晃,香气跟着竹杖的“笃笃”声,在雪地上织出条香路。豆宝站在院门口看,直到他的身影拐过墙角,梅香却还在空气里绕,像句没说完的暖话。

夜里,梅香顺着窗缝钻进来,和灶膛里的柴火味缠在一起。豆宝摸出课本里的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清苦的甜里,好像还藏着沈爷爷编灯笼的竹香,藏着腊八醋的酸,藏着芝麻酥的脆——全是这冬月里,最实在的暖。

她想起沈爷爷说的野梅,长在悬崖上也照样开花,忽然觉得,日子就该像这腊梅,不管天多冷,风多大,该香的时候,总要香得烈烈的,不藏着,不掖着,让每个路过的人,都能闻见这股子劲儿。

窗外的月光落在青瓷瓶上,梅影在墙上轻轻晃,像谁在夜里绣着朵不谢的花。豆宝笑着翻了个身,明天,得给腊梅再浇点水,好让它开得更久些,香得更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