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檐下冰棱(1/2)
檐下冰棱
雪停后的第三天,阳光总算肯露个脸,照在院墙上,把那些尖尖的冰棱晒得亮晶晶的。豆宝踮着脚扒着窗台往外瞅,忽然指着屋檐喊:“婶娘你看!那冰棱像不像刀子?”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排冰棱从房檐垂下来,最长的那根足有半人高,尖头像磨过的钢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离远点,小心掉下来砸着。”我拉着他往后退了两步,想起昨儿赵铁柱说,前院王婆家的鸡窝被冰棱砸穿了个洞,老母鸡吓得一天没下蛋。
正说着,就见赵铁柱推着独轮车从巷口进来,车斗里装着半筐冻红的山楂,车把上还挂着串用线穿起来的冰棱,晶莹剔透的,像串天然的水晶帘子。“婶娘!你看我捡的冰棱!”他把独轮车往院里一停,献宝似的把冰棱串递过来,“王屠户说这冰棱能镇汽水,比井水冷得快!”
豆宝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摸,被我一把按住:“别碰,冻手。”我接过冰棱串,指尖刚碰到就觉得刺骨的凉,赶紧挂在屋檐下的钩子上,“这得挂高点,化了还能当水浇花。”
赵铁柱挠挠头,指着筐里的山楂笑:“我娘让我送点山楂来,说泡在冰糖水里,冰棱镇着喝,比酸梅汤还解渴。”他蹲下身往筐里扒拉,“特意挑的红透的,你看这颗,比我娘的胭脂还红!”
豆宝凑过去,伸手抓了颗最大的,刚要往嘴里塞,被我拍掉了手:“还没洗呢。”我拎着山楂往厨房走,赵铁柱和豆宝也颠颠地跟过来,像两只追着食儿的小尾巴。
厨房的灶上正炖着腊肉萝卜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顺着锅盖缝往外钻。我把山楂倒进盆里,刚要加水,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张婶的大嗓门:“哎哟!这倒霉的冰棱!”
我赶紧往外跑,只见张婶捂着额头蹲在地上,脚边落着根断成两截的冰棱,她额角红了一片,正不住地揉。“咋了这是?”我扶她起来,赵铁柱已经跑进厨房拿来了猪油膏——村里老人说猪油能消肿。
“还不是这破冰棱!”张婶指着房檐气呼呼地说,“我刚路过你家门口,就听见‘啪’一声,这玩意儿掉下来正砸我脑门上,要不是我躲得快,非得开个口子不可!”她接过猪油膏往额角抹,“前儿王婆家鸡窝被砸,今儿就轮到我了,这冰棱留着就是祸害!”
赵铁柱听了,转身就往柴房跑,拎出把长竹竿来:“我把它们都打下来!”他举起竹竿就往房檐下戳,“噼里啪啦”一阵响,冰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砸在地上碎成一地亮晶晶的碴子,豆宝看得直拍手:“像放烟花!像放烟花!”
“小心点,别砸着自己!”我在一旁叮嘱,看着赵铁柱踮着脚够最高的那根冰棱,竹竿举得老高,身子晃来晃去,像只笨拙的企鹅。张婶在一旁看得直乐:“这小子,倒比他爹还勤快。”
正笑着,忽然听见巷口传来铃铛声,陈先生骑着毛驴慢悠悠过来,驴背上搭着个药箱。“老远就听见响动,”他勒住驴绳笑,“这是在拆冰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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