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初一的新桃(1/2)

大年初一的天光,是被檐角的冰棱折射亮的。豆宝还没睁开眼,就听见院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混着小石头的吆喝:“豆宝姐,拜年啦!”她一骨碌爬起来,摸到枕边的新棉袄——是娘用表婶带来的蓝花布做的,针脚里还藏着几缕没拆干净的红线头。

“慢着穿,”娘走进来帮她系扣子,指尖触到她后颈的薄汗,“刚睡醒就冒热汗,当心着凉。”棉袄的里子缝着新棉,软乎乎的像裹了团云,领口绣着朵小小的桃花,是娘前儿就着油灯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城里买的花样更暖心。

院里的雪被踩出串串脚印,像撒了把黑豆子。爹正把昨天剩下的红鞭炮屑扫到一起,堆成个小小的红丘。“初一的碎红不能扫出门,”他笑着说,“这是‘满堂红’,留着招财。”竹扫帚划过雪地,“簌簌”声裹着寒气,却让人觉得清爽。

小石头和二丫已经跪在堂屋的蒲团上,对着墙上的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给张奶奶拜年!给豆宝爹娘拜年!”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小脸蛋冻得通红,手里的布兜敞着口,露出里面几颗大白兔奶糖——是昨儿守岁时表婶给的。

张奶奶坐在太师椅上,颤巍巍地往孩子们兜里塞压岁钱,红纸包得方方正正,边角都被摩挲得发毛。“乖,乖,”她笑得眼角堆起皱纹,“拿着买糖吃,来年长个子。”豆宝接过红包时,指尖触到张奶奶掌心的老茧,像摸着块温润的老玉。

表叔一家也起来了,表妹穿着豆宝穿过的花棉裤,辫梢系着红绸带,正踮脚够门楣上的桃符。“这字念啥?”她指着桃符上的“神荼”“郁垒”问,小手指在粗糙的木头上划着,留下淡淡的白痕。

“是门神,”爹搬来梯子,把旧桃符换下来,贴上崭新的,“能挡住坏东西,保咱一年平安。”新桃符是用桃木削的,带着淡淡的木香味,上面的字是爹写的,笔锋虽不如老先生遒劲,却透着股实在劲儿。

早饭吃的是昨儿剩下的饺子,娘往锅里卧了几个荷包蛋,蛋黄颤巍巍的像小太阳。表妹第一次吃带糖心的蛋,烫得直吐舌头,却还是把蛋白啃得干干净净。“城里的蛋是冰在柜子里的,”表婶笑着说,“哪有这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香。”

吃过饭,孩子们拎着布兜去挨家拜年。村道上的雪被踩得硬邦邦的,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像踩着串没点燃的鞭炮。路过王大伯家时,他家的芦花鸡正咯咯叫着从鸡窝里钻出来,身后跟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在雪地上啄着什么,像撒了把会动的黄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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