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郑红旗真心托底,于伟正出席大会(1/2)

又寒暄几句,苗国中便带人离开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梁满仓爱人才低声对郑红旗说:“红旗市长,您别见怪……我就是心里憋得慌。老梁他……就是被他们……”她说不下去,抹了把眼泪。

郑红旗安慰道:“嫂子,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满仓同志把身体养好。其他的,有组织,有市委。你安心照顾满仓,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

我也上前宽慰几句,并和郑红旗一起,将两个装有慰问金的信封硬塞到梁满仓爱人手里,接着进了病房。

梁满仓躺在病床上,依然熟睡。主治的医生在旁边提醒道:用了药,估计要睡一会。

梁满仓的爱人要喊醒,郑红旗打断道:“哎,算了,让老梁好好休息吧。”

离开医院,上车后,郑红旗的脸色沉了下来。

“看到了吧?”郑红旗忽然开口,带着一丝嘲讽,“人倒下了,该来的‘关心’一点不会少。苗国中亲自带队,阵容齐整。话也说得漂亮,工作没做好,让县长操心了。可那天的会上,他们但凡有半分真的想把工作做好,满仓也不至于……”他没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我沉吟道:“红旗市长,看来曹河就是以苗国中为代表的地方势力尾大不掉啊。”

“是啊,但是也不止苗国中一个人,你以后慢慢体会。”郑红旗望向窗外,眼神悠远,“所以,朝阳,你这次去,是真要打硬仗、啃硬骨头了。于书记让我跟你交底,那我就多说几句。曹河的干部,大致分几块。一块是苗国中留下来的,以苗东方为代表,盘踞在城关镇和县直一些要害部门,树大根深,关系复杂。他们不一定明着对抗县委决策,但擅长软抵抗,阳奉阴违,打着‘稳妥’、‘研究’的旗号,能把任何急事拖成黄了的事。棉纺厂的事,就是典型。”

我点头道:“看出来了,今天这些干部,我记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第二块啊,是本土起来的一些干部,像孙浩宇这种,能力有一些,但更看重眼前利益和自身位置,喜欢观望,见风使舵,哪边风大往哪边倒,缺乏原则性和担当精神啊。他们和苗东方那帮人,有时候利益一致,就抱团;有时候利益冲突,也会互相拆台。但总体上,在抵制‘外来干部’推动触及利益的改革方面,他们容易形成默契。”

“看来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第三块,是像梁满仓这样外地交流来的,或者像县委副书记马定凯这样相对务实、想干点事的本地干部。但他们往往势单力薄,或者受制于各种关系,难以施展。马定凯跟我反映过不少问题,但很多时候也无能为力。”

“剩下的,就是大多数普通干部,观望,随大流,领导让干啥就干啥,缺乏主动性和创造性。”

郑红旗转过头,看着我,语气凝重:“你去了之后,首先要解决的,我看不是棉纺厂那块地,而是人心,是风气,是县委的权威。要把那些想干事、能干事、敢干事的人用起来,支持起来;要把那些只琢磨人不琢磨事、甚至暗中使绊子的人,要么争取过来,要么调整出去。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必须要做,而且要尽快做。于书记支持你调整班子,这就是尚方宝剑。但怎么用,用在谁身上,什么时候用,这里面的火候,你要把握好。”

我认真听着,将这些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但是,在棉纺厂的处理上,我和红旗书记的看法并不相同,棉纺厂的问题不能回避,这是全县上下都关注的重点,如果在这个事情上我不能处理好,自然也有可能掌握不了工作的主动。但是这事怎么办?该从那些地方入手,一时没有想好。

“我明白,红旗市长。谢谢您的提醒。我会谨慎行事,但该出手时,也绝不会犹豫。”

郑红旗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后的释然:“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临平、东洪你都干得不错,相信曹河也难不倒你。我这边,市政府一大摊子事,以后曹河就主要靠你了。有什么需要协调支持的,随时找我。”

车到市委家属院附近,郑红旗的专车离开。我步行回家,心里反复琢磨着郑红旗的话,以及今天在医院门口见到苗国中一行人的情形。

休整了半天,洗了洗衣服,毕竟我不在,晓阳的衣服都留着给我洗。

与东洪的曹伟兵、焦杨、刘志坤、韩俊一众干部打了几个电话,说了些客套话,心里还是想着曹河的事。

市委于书记亲自许诺,可以带几个干部,我思前想后,带上焦杨倒是合适,只是晓阳怕是不同意。焦杨不行,曹伟兵去了临平,马上就想到了刘志坤。

刘志坤的报告打上去了,但是因为丁洪涛的事情,一直没批,看来是可以争取一下做一个调整。虽然没记住组织部长的名字,但是组织部长不姓公,绝对不姓啊。

晚上的时候,曹伟兵带着焦杨和一众干部来到了市里面,自是一番不舍,战斗了两年多的战友,就这样又各奔东西。

晚上醉醺醺的到家,晓阳一把迎了上来,小跑两步自是一阵亲昵。

十分钟后,晓阳道“人醒了没有?”

“嗯,人已经醒了,没有生命危险,但要静养很久。”

“曹河那边……我听说很复杂,比东洪当年还麻烦。”

我安慰道:“别担心。工作嘛,到哪里都有困难。红旗市长也交代了很多实际情况,我心里有数。”

晓阳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只能叮嘱:“那你一定小心。我听说曹河那边,黑社会也比较多,有些干部很排外。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是离开焦杨远了些。”

我看向晓阳,不解的道:“怎么,在你心里,焦杨比黑社会还可怕?”

晓阳十分不屑的道:“黑社会?在党委镇府面前谈黑社会?你这不是傻?但是焦杨就不一样了。防不胜防啊!”

晓阳调侃完焦杨,解开外套的衣服扣子道,这么多天没见面啊,有点生疏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熟悉熟悉?

“什么意思?”

“哎呀,上次在党校,车上,还挺宽敞的啊!咱们也去小别一下……”

就在我与和晓阳讨论到底该去车上还是去房间的时候,在曹河县城一处装修考究的酒店里,苗国中、苗东方、孙浩宇,还有县国土局长梁天野、城关镇长陆东坡等七八个人,正围坐大圆桌旁,桌上摆满丰盛酒菜,气氛热烈。

“苗主任,您说,梁满仓这一倒,县长这位子……真的还能干?”孙浩宇抿了口酒,试探着开口,脸上带着惯有的似笑非笑。

梁天野接口道:“梁满仓那是他自己气量小,身体又不好,能怪谁?”

陆东坡道:“咱们在会上说的也是实话嘛,没资金,没政策,空口白牙让支持改革,怎么支持?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要我说,这县长,我看早晚,还得咱们曹河人自己来当,才懂曹河的实际情况,知道怎么干。”

“就是!”组织部长邓文东附和,“当年苗主任在的时候,咱们曹河的国企多红火,税收贡献全市第一!后来呢,外地人来了,瞎指挥,乱折腾,把好端端的厂子都搞垮了。要我说,东方县长这些年分管工业,辛辛苦苦维持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县区干部联动调整,县委书记被李朝阳抢走了,但当县长,那是顺理成章!总不能便宜了马定凯那小子吧?”

苗东方坐在苗国中下首,表情平静,只是端着酒杯慢慢转动,没有接话。

苗国中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脸上带着一种老成持重的严肃。

“你们啊,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缓缓开口,桌子上就安静了下来“梁满仓是在县政府的会上,当着那么多局长的面,被气得突发脑出血。这事儿,性质很严重。往轻了说,是县长个人身体原因,加上会场言语冲突引发的意外。往重了说,这是什么?这是班子成员和下级公开顶撞、围攻主要领导,导致严重后果!市委、于书记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会怎么看我们曹河的干部队伍?”

税务局长王志远道:“老领导啊,他怎么看是他的问题,我们怎么办是我们的问题。咱们大家都是按政策办事嘛!”

苗国中的没有这么乐观,他的目光尤其在苗东方脸上停留一瞬:“你们还想着县长位子?我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消除负面影响,如何向市委表明,那天会上只是正常的意见讨论,只是梁满仓个人身体原因导致的意外,而不是什么围攻,更不是什么有组织的对抗。东方,那天你的发言,虽然没有什么过激言辞,但态度是消极的,是推诿的。这一点,你要有清醒认识。”

苗东方放下酒杯,点了点头,表情依然沉稳:“叔,我明白。我当时……也是觉得事情难办,想稳妥点。”

“稳妥?”苗国中微微摇头,“在那种场合,在梁满仓明显已经急了的情况下,你的‘稳妥’就是火上浇油。孙浩宇,”

他看向孙浩宇,“还有你,那些话,说得太尖锐了。什么‘让梁县长自己给自己表态’,这是你一个副县长该说的话吗?梁天野,陆东坡,你们也是,一句‘群众不认’,一句‘管不了’,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你们是代表县委、县政府在做群众工作,在做基层工作!这种态度,是干不成事情的嘛!”

被点名的几人,脸上都有些讪讪。孙浩宇辩解道:“苗主任,我们……我们说的也是实际情况嘛。西街村那些群众,认死理,工作确实难做……”

“难做就不做了?遇到困难就躲?”苗国中打断他,语气加重几分,“你们别忘了,梁满仓虽还是县长,而且县委书记来了李朝阳!”

他看向众人,缓缓道:“李朝阳应该在省委党校学习,这个时候突然回来接班,还和郑红旗一起出现在医院,你们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苗东方眉头微皱:“李朝阳?不就是靠媳妇吗?”

“提前结束省委党校的学习?”苗国中反问,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告诉你们,都别太乐观了。市委让李朝阳来接曹河这个摊子,现在看来麻烦就大了。”

“李朝阳?他一个外地干部,在东洪才干了多久?曹河的情况这么复杂,他来了就能玩得转?”孙浩宇有些不以为然。

“你别小看他。”苗国中沉声道,“李朝阳这个人,不简单。他在临平就干得不错,到了东洪,那是把多少干部送进去了?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背景复杂,上面有人。而且,做事有股子狠劲,不按常理出牌,东洪和临平都是有血的教训的。我估计,曹河这潭水,就要被他搅浑了。”

邓文东道:“我是听说过一些,平安干部,都有些手段!”

“所以,你们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最近收敛点,该做的工作,面上要做得漂亮,别再让人抓住把柄。特别是棉纺厂那边,让下面的人都安分点,别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来,给人递刀子。稳定发展对大家都有好处嘛!”

陆东坡有些不服气:“苗主任,棉纺厂那块地,西街村的群众情绪很大,我们城关镇也只能是尽量安抚,真管不了那么多。再说了,无论谁来了,不也得按规矩办事?曹河这么多厂子,这么多工人,谁来了,都得掂量掂量。”

苗国中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眼神有些深邃。

他心里清楚,这些手下人,在曹河地盘上横行惯了,未必真把李朝阳这样一个“外来户”放在眼里。

但他有一种直觉,这次,可能真的不一样了。梁满仓倒下的方式,太具有冲击力,等于把曹河班子内部的问题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暴露在了市委面前。

于伟正那个人,他了解,看似温和,实则手段老辣,安排秘书长的手下去当县长,自己的铁杆把控东洪、财政局和组织部,周海英辞职,丁刚和魏昌全都要牢底坐穿,这人不是软柿子啊。

苗国中捏着酒杯:“李朝阳如果真来了,必然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接下来的曹河,恐怕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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