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一只狐狸精(1/2)

黑暗中,矮小黑影刚刚钻入营帐,就被晏珩一把握住后颈提起——入手是温热皮毛与剧烈挣扎。

外头脚步声近,火光透入,同营的兵士探头:“晏珩,没事吧?刚听见你这边有动静。”

晏珩提着手中之物挑开帘子走出去,神色平淡:“无事,一只畜生闯了进来。”

那兵士就着火把一看,顿时乐了:“嗬!竟是只赤狐!这冰天雪地的,难得见这般好皮子……”

他拎着狐狸后颈细看,啧啧两声,“还是只母的!晏珩,你这张脸真是……营里连母耗子都绕道走,偏有狐狸精往你帐里钻!”

吆喝声引来几个人。

“瞧这狐狸肥得,兄弟们许久没开荤了,拿去宰了,大家暖暖身子!”

“就是!眼瞅着要过年了,总要吃点肉打打牙祭!”

几人刚走了两步又掉过头来看晏珩:“你也来。”

晏珩垂眸,站在风雪中:“不了。我要看书。”

那几个人嗤笑一声:“哎呀,都充军了,还做着考状元的梦呐?”

“就是,也不嫌费灯火钱。”

也好,就一只狐狸,少一个人吃,就多分一口肉。

几个人嬉笑着簇拥着拎狐狸的兵士远去。

风雪很快吞没了他们的背影。

晏珩垂眸,在雪中站立了片刻,再回到帐中。

掩上帐帘,隔绝了外界风雪与嘈杂。

黑暗中,营帐中多了一道气息。

他精准地找到了那道气息的来源,瞬息之间,手已如铁钳般锁住来人的咽喉,将一声惊呼扼在喉间。

触手是冰凉柔软的衣料,纤细脖颈在他掌心脆弱得不堪一折,熟悉的身形与那缕魂牵梦萦的药香让他骤然松了力道。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认出了她。

却又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掀开那黑压压的风帽,露出一双澄澈的眸子。

营帐内一片漆黑。

方寸之间,只剩两人又急又浅的呼吸声。

桑落粗声粗气地说道:“军爷饶命!小人只是走错了营帐!”

“哦?”晏珩不由地笑了,手掌磋磨着她的脖颈,“你要去谁的营帐?”

“自然是邬宇,邬副尉。”

话音未落,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她轻轻抽了口气。

“你若真是来找他的,就应该知道,邬宇根本不在这个营。”晏珩眼眸眯了眯,语气很是严肃,“我看你形迹可疑,鬼鬼祟祟,倒像是别处派来的奸细。”

说话之间,大掌一翻,将她罩在外面的布袄剥了去,再扳过她的腰肢,反剪双手压在冰冷的简易木案上,书卷与那盒木珠簪子哗啦散落一地。

“我得好好搜一搜,看看你身上,是否带了芮国的机密,说不定可以立个功,早些回京去见我的娘子……”

“军爷还有娘子?”桑落被压着,却毫不示弱,“该不会跟人跑了吧?”

晏珩气得发笑,低下头,取走她发髻间的木珠簪子,精准噙住她那冻得冰凉的耳垂,含糊地道:“我的娘子,什么都见过,根本看不上别人。”

桑落不甘示弱地道:“那也未必!毕竟京城繁华,乱花迷人眼——”

越说越不像话,晏珩干脆用力一咬,在耳垂上碾出齿痕来,感受着怀中人缩着脖子“嘶”了一声,才得逞地松开她,

这几个月的磨砺,他手上的茧愈发坚硬了,粗粝的指腹熟稔地拂过她的身躯,刮蹭过她的皮肤,刺刺的,疼疼的。

却像是触动了机关,一发不可收拾。

桑落伏在案上,忍不住轻吟出声。

“嗯......机密不在这里,”晏珩一板一眼地认真检查起来,“那就要往深处检查了......”

“那里没有——”

“我不信!”

似是真要查出“夹带之物”来,衣裳抛了一层又一层,两人假戏真做地扭在一起,一个半推半挡,一个循循善诱,桌案被摇得嘎吱作响。

不料“砰”地一声,一只木盒掉在了地上,两人立刻停下动作,屏住呼吸。

黑暗的营帐陷入沉寂,只听得帐外呼啸着的北风与远处士兵们围着篝火吃肉的笑声。

帐内的人儿双双松了一口气。

借着一点炉火的红光,桑落瞥见地上的木盒,正要伸手去捡,晏珩却抢先一手盖在盒子上。

桑落眯了眯眼。

嗯?有古怪?

见他难得露出难堪的表情,桑落更加好奇了,摊开手,无声地勾勾手指,示意他老实交出来,免得受罚。

晏珩犹豫再三,还是松开了手。

一打开盒子,桑落不由愣住了,里面竟装着不少与她有关的物件。

盒盖一角用细针订着一朵绒白的柳絮,柔柔软软的柳絮,应是他离开京城那一日攥在掌心的。

盒子里装着好几根她打过的绳结,旁边叠着一块锦帕,是她“钉绣”的玉苁蓉。

还有她在三夫人庄子上戴过的小鸟发簪,发簪上还挂着几缕发丝。

甚至还保存着一截绿色的衣带......

这截绿衣带她记得,是晏珩重伤时,抓着她的衣带不肯松手,她只得用柳叶刀割断衣带,任由他攥在手中。

原以为早都被他扔掉了,没想到,还被他仔细收着。

这就是被人深爱着的滋味呀。

如同一朵人人嫌烦的柳絮,在晏珩眼里却那么美,那么圣洁,又那么飘忽不定......

桑落向来不是细腻的人。

但此时此刻,她心底的那一丝弦动又格外真切,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是暖暖的,酥酥的,从心底一点一点攀上来,将整颗心填得满满的,胀胀的......

她转头看向晏珩,正要说什么,帐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与邬宇的声音:“颜——晏珩,我弄了壶好酒——”

一道无形劲风自帐内拂出,堪堪将邬宇要掀帘子的手挡了回去。

“你做什么?”邬宇做了副都尉,原本也不是多大的官职,可晏珩如今只是个低阶的士兵,他自然是要摆出将领的样子,“本副尉要不是看桑大夫的面子,谁管你生辰死辰……”

营帐太小,不过是一桌一床,两人的衣衫散乱,邬宇真要进来了,岂不是将一切看了个彻底?

桑落暗暗推了一把晏珩,示意他快把邬宇弄走。

晏珩反倒不慌了,懒懒地应了一声“不用了”。

一手抓着桑落的手腕,一手握住她的腰,两人翻身上了那窄小的榻上,再盖上被褥。

晏珩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你不是说来寻他的吗?”

桑落挑高眉毛:“那你倒是让他进来啊。”

邬宇也是习武之人,站在帐外也能听见帐子似有人声。又想着刚才来时的路上,听见几个小兵在说“狐狸精进了晏珩的帐子”,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抓起一支熄灭的火把,快速点燃,就往帐子里冲。

火光瞬间驱散黑暗,将狭小空间照得无所遁形。只见晏珩伏在窄榻之上,身下分明压着一道纤细身影,墨发散落,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光洁小腿和散落在地的女子衣物。

“晏珩,你——”邬宇终究还是年轻,见这样的阵势,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你竟敢在军中行此苟且之事!对得起桑大夫吗!”

晏珩缓缓侧过头,火光在他俊美侧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他唇角竟勾起一丝慵懒又挑衅的弧度:“邬副尉,私闯营帐,打扰下属……休息,又该当何罪?”

“你还有脸问我罪?”他唰地抽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晏珩后背,“滚下来!把这女人交出来!军法处——”

话音戛然而止。

被晏珩压在身下的桑落,只得偏过头来:“小乌鱼,几个月不见,脾气见长呢。”

随即一只光溜溜的手臂从晏珩肩侧探出,朝着邬宇的方向轻轻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

邬宇彻底僵住。

是——桑大夫。

晏珩眸光一暗,很是不满,迅速用被子将那只手臂连同身下的人严严实实盖住,只留下一双清亮眸子在外。

帐外传来嘈杂脚步声和询问:“副尉!出了何事?”“听见您动刀了?”

邬宇一个激灵,猛地回神,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哐当”一声将刀归鞘,转身大步冲出帐外,用身体挡住帐帘,对着闻声赶来的兵士粗声吼道:“没事!都滚回去!哪有什么动静!”

兵士们探头探脑,有人嬉笑:“副尉,你也来找那狐狸精?我们刚把它剥了皮,正炖着呢……”

“您要不要也来吃点?”

“我——吃不下!”邬宇心烦意乱,从腰间扯下一只酒囊,随意塞入士兵手中。推搡着将好奇的兵士们驱离:“这袋子酒,给你们暖暖身子。去吧。”

确定士兵们都走远了,他仍站在营帐前,有些不知所措。

去岁的冬日,也是这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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