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契成身未安,新局暗涌步步营(1/2)
那张盖着鲜红官印的“落地契”,被林薇薇用油布仔细包裹,藏于棚屋墙缝最深处。它轻若鸿毛,却承载着一年来的血汗与惊险,象征着一道无形枷锁的暂时卸除。然而,手握契书,脚踏冼家村的土地,她心中并无太多轻松,反而感到另一张更精细、更隐形的网,正悄然收紧。
“落地”而非“脱籍”,她依旧是贱籍,行动虽稍宽(理论上可在村内及附近山林活动,但仍需里正首肯方能出村),却仍低人一等。赵里正那句“仍需看顾”,绝非虚言。他失去了“落地银”这个直接拿捏的筹码,势必会通过其他方式加强对她的控制。
果然,变化悄然而至。
制作点的工作依旧继续,但赵里正不再满足于疳积散的“改良”。他时常“不经意”地提起济安堂刘管事,暗示对方对林薇薇的“炮制手艺”颇有兴趣,询问她是否还有其他“拿手”的方子或特产,言语间充满了引导与试探。
“薇薇丫头啊,刘管事那般人物,若能得他青眼,日后随便从指缝里漏点活计下来,也够你家吃用不尽了。你可要用心想想,有何独门绝技,莫要藏私啊。”赵里正捻着胡须,笑容和煦,眼神却锐利如鹰。
林薇薇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唯唯诺诺:“里正叔教诲的是。只是晚辈愚钝,所学皆是粗浅土方,哪有什么独门绝技。刘管事那是贵人,眼界高,晚辈这些微末伎俩,怕是入不了他的眼。”她极力贬低自身价值,避免被当作与济安堂交易的桥梁——那意味着更深的卷入和更无法自主的命运。
同时,她发现赵氏和春婶在制作点变得更加“勤学好问”,不仅追问疳积散的细节,甚至开始打探她平日进山都采些什么“稀奇玩意”,家用哪些“调理方子”。这显然是赵里正的授意,旨在全方位摸清她的底细和可利用的资源。
林薇薇应对得滴水不漏。对于炮制,她只答流程,不谈诀窍;对于采药,只报常见名目,绝口不提珍稀品种和秘密药园;对于家用药方,更是推说无非是姜枣茶、紫苏水之类人人皆知的东西。
压力之下,她开始有意识地“创造”价值,但必须是赵里正能够理解、且自认为可以掌控的价值。
她“偶然”在一次炮制疳积散时,“失手”多炒焦了一批辅药,懊恼不已。赵里正恰好巡视看见,正欲斥责,却见林薇薇小心翼翼地将焦糊的药材筛出,惋惜道:“可惜了,本是好药材,炒焦了药性便燥,不合用。听闻焦麦芽、焦山楂另可作消食茶饮,只得废物利用,自家煮水喝了。”
赵里正心中一动,并未多言。几日后,他便“建议”林薇薇尝试将制作疳积散过程中产生的“次品”或“边角料”,另行配制一种“价廉物美”的消食茶,由村里统一收购,低价售予村民。
林薇薇心中冷笑,面上却欣然应允,仿佛得了天大的恩典。她“精心”研制了一款用料普通、口感尚可、成本极低的消食茶,效果平平,但绝无问题。赵里正试过后,虽觉远不如疳积散惊艳,但胜在成本低廉,易于推广,便也点头认可,纳入制作点生产,给了林薇薇一点微薄的分成。
此举一石二鸟。既满足了赵里正榨取剩余价值的欲望,又用一种无足轻重的新产品,转移了他对核心技术的紧盯,更将“废物利用”的概念植入其心,为日后可能处理更多“次品”打下伏笔。
然而,经济上的压力并未缓解。交出五两银子后,家中几乎一贫如洗。疳积散和消食茶的分成微薄,仅够维持最低生存。秘密药园虽日渐繁茂,却远未到能大量产出换取收入的阶段。
她必须开辟新的、更隐蔽的财源。
目光再次投向山林。此次,她不再局限于药材和普通山货。凭借日益丰富的经验和邓老者的零星提点,她开始留意那些具有更高附加值、却不易被常人识别的稀有物产。
她冒险深入更偏僻的溪谷,寻找质地细腻、可用于制作高端印泥或颜料的特殊矿土(如朱砂、赭石,量极少);采集香气独特、可用于制香或高级调味料的野生香草(如灵香草、沙姜);甚至留意某些树木分泌的树脂(如枫香脂),小心收集,尝试炮制。
这些物品采集更难,处理更繁琐,但若能找到合适渠道,价值远超普通山货。她将所得极小量地、通过极其迂回的方式(如夹带在普通山货中,或通过孙寡妇远房亲戚的渠道),试探性地换给偶尔路过、看似可靠的行商,每次量少类杂,绝不固定,避免形成 pattern。
过程如履薄冰。一次,她在采集一种罕见香草时,险些滑落深涧;另一次,携带一小包矿土返回时,隐约感觉有人尾随,她绕了极远的路,直到深夜才敢回村。
但回报也是可观的。几次成功的交易,换回的盐、铁针、甚至少许糖块,大大改善了家里的生活品质,也慢慢积攒着可怜的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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