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解口布防·谋定离冀（2/2）
“我已有计。”吕子戎笑着指了指帐外的流民屋，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编桑枝的“沙沙”声，“流民们这几日一直在编桑枝筐，我让他们多编些大筐，里面装上咱们从徐州带来的湖桑种和干粮，表面盖层粗麦麸，插块‘袁军粮秣’的木牌——木牌上的字是陈婆婆用炭笔写的，跟营里的样式一模一样，巡兵不会起疑。”他顿了顿，又掏出块梨纹木牌，是赵雄当年给马延的，牌上刻着“护”字，“马延那边，我已让子龙去联络了，子龙说他认识马延的旧部王六，能用这木牌说动马延，让他把哨卡的袁兵调去‘巡查粮道’，给咱们留半个时辰的空当。”
正说着，帐顶忽然传来轻响，一片新鲜的桑叶飘落在案上——是赵云约定的“安全信号”。下一秒，赵云披着件黑色短褂，从帐顶的破洞翻了进来，短褂下的银甲藏在城外的桑林里，龙胆亮银枪用粗布裹得严实，枪尾的红绸沾了些尘土和桑皮屑，显然是赶路赶得急，连掸尘的功夫都没有，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桑叶上。
“玄德公，子戎兄，孙先生。”赵云擦了擦汗，从怀里掏出块梨纹木牌，木牌边缘刻着个小小的“雄”字，是赵雄当年亲手刻的，“马延那边谈妥了！他见了这木牌，又听我说咱们是带流民去荆州找安身地，不是要反袁绍，立刻就答应了——他说三更时分打开解口西城门，还会让王六带着五个亲信在城门接应，沿途的三个哨卡，会以‘粮道有异动’为由调走兵卒，咱们只要在三更半前通过哨卡，就能安全到据点。”
“辛苦你了，子戎。”刘备伸手握住赵云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护流民种桑磨出来的，粗糙却温暖，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流民那边都安排好了吗？陈婆婆的腿不好，得用担架抬着；狗蛋还在咳嗽，得备着桑枝水；还有王二的老母，瘫痪在床，也得有人照顾，老弱妇孺走得慢，别到时候乱了阵脚。”
“都安排好了。”赵云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桑芽，“我让陈婆婆带着流民把干粮都包进桑丝袋里，贴身放着，怕路上丢了；老弱的用桑枝编的简易担架抬着，青壮们轮流换着抬，不会累着；我还让雷虎的青壮把陶壶都装满煮好的桑芽水，路上能解渴，还能给狗蛋润嗓子——桑芽水温和，比药适合孩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据点那边，雷虎派来的五十青壮已备好十辆马车，车轴上涂了桑籽油，走起来没声响；还在周围的桑林里藏了些桑枝火把，夜里走的时候能照亮，又不会被远处的袁兵发现——桑枝烧起来烟小，不容易暴露。”
吕子戎盯着地图看了半晌，忽然拍了下案，眼里闪过灵光：“对了，咱们得给袁绍留个‘幌子’，免得他提前察觉。孙先生，麻烦你写封假信，就说皇叔‘听闻官渡战事吃紧，流民们感念袁公恩德，愿自发往官渡前线送粮，以助袁公破曹’。”他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盒，里面放着枚铜印，印面刻着“护民”二字，边缘还沾着点桑泥——是去年在徐州桑田盖粮袋时蹭的，“用您之前在徐州护民时的旧印模，袁绍见了，定会信以为真，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攻曹操，不会细查流民的去向。”
孙乾立刻点头，从案下掏出营里的公文纸，蘸了墨开始写——字体模仿刘备的笔迹，连笔锋的弧度都学得一模一样；写完后，他把铜印在印泥里蘸了蘸，重重盖在信尾，“我这就把信折好，傍晚时分让文书递上去——文书正想在郭图面前邀功，定会主动帮着送，正好能赶在袁绍商议官渡战事之前，把他的注意力引去官渡，咱们夜里走的时候就更安全。”
帐外传来袁兵换岗的脚步声，金属甲片碰撞的“哐当”声越来越近，赵云急忙把木牌和桑芽收进怀里，从帐顶的破洞翻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洞用桑枝挡了挡，枝叶的缝隙正好能透气，又看不出来里面有人；吕子戎也拎起桑柴堆里的青锋剑，装作去流民屋送草药，临走前叮嘱刘备“夜里别吹灭灯，留着给咱们做信号”；孙乾则把写好的假信折好，藏在桑苗种袋里，等着傍晚文书来取。
刘备站在窗前，望着帐外的老桑树——桑枝上已冒出些嫩绿的芽，像在寒冬里挣扎出来的希望，风一吹，芽儿轻轻晃，像在为他们鼓劲。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梨纹木牌，那是晓月留下的，边缘的梅花绣线虽有些磨损，却还能触到当年的温度，想起晓月在徐州说的“护民之路，我与君同，梨纹为记，永不相负”，心里忽然有了底气：只要能带着流民离开冀州，只要能和云长、子龙、子戎们重逢，就算前路再难，也能在荆州找到一片桑田，让流民们安稳下来，让赵雄义兄和晓月的护民心愿，能在桑荫里扎根，再也不受兵火的欺负。
夜色渐渐深了，帐内的灯还亮着，灯芯是用桑丝搓的，烧起来很稳。孙乾把假信交给文书，看着他兴冲冲地往郭图帐里跑；吕子戎从流民屋回来，说流民们都已悄悄收拾妥当，桑丝袋里装着干粮和桑种，担架靠在桑林里，青壮们正轮流守夜；刘备则把给狗蛋的草药包好，放在帐边的篮子里，又摸了摸怀里的旧印模，仿佛能感受到徐州桑田的暖意，闻到桑苗的清香。
帐外的袁兵还在来回踱步，火把的光映在帐帘上，忽明忽暗，像跳动的不安。可他们不知道，帐内的人早已织好一张离冀的网——网里有桑枝筐、梨纹木牌、假信，还有流民们攥在手里的桑种和心里的希望，只待三更鼓声响起，便带着流民，趁着月色，奔向解口的桑林，奔向荆州的希望，奔向能让桑苗扎根、让百姓安稳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