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冲撞了鬼神(2/2)
所以这第一锅,基本上就留不下几个。
现在回想起来,依然特别怀念那时一大家人、左邻右舍坐在一起,一边唠家常一边包豆包、送豆包的情景。
作为农村孩子,我没少替家里给邻居送豆包。
如今在城里住了十几年,连对门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再回到七十年代小三子家包豆包的那一天。
大伙从早忙到下晌,豆包一边包一边冻,工作进行了一大半。
三子妈赶紧招呼大家:“先垫巴一口,歇会儿再包!”
其实那时候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包豆包这天,不管干到多晚,一天只吃一顿饭。
大家都笑着说:“不歇了不歇了,张老师这面发得太好,俺们豆包都吃饱啦!”
三子妈一听也笑了:“那行,你们包着,我去炖菜。酸菜越炖越香!”
大家一听,都乐了起来——谁不知道三子妈炖菜是一绝?
说到东北炖菜,尤其是包豆包这天做的,可是有讲究的。
粘豆包不好消化,容易胃酸(老百姓叫“烧心”),所以菜要搭配得开胃、爽口。
炖一锅酸菜,加上冻豆腐、粉条,再切一块五花三层的猪肉,咕嘟咕嘟炖上两小时,汤多放点,油不必多——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多油。
调料也简单,没有现在那些花椒大料,但酸菜白肉汤一上桌,却绝对少不了“灵魂一击”:
干红辣椒在灶坑里烤得微糊,用剪刀剪成碎块或细丝,往汤里一撒——
“挠”一下,香味全出来了。
到了晚上五点多,豆包基本包完了,就剩最后一锅留着晚饭之后收尾。
大家洗了手准备吃饭。
一大盆热气腾腾、酸香四溢的烩酸菜摆在炕桌中间,旁边还有三子妈拌的一碟芥菜疙瘩丝,滴了香油、撒了香菜末,浇了红辣椒油和酱油,看得人食欲大开。
大家每人盛上一大碗酸菜汤,正要动筷,三子妈忽然问:“哎?柱子媳妇呢?”
有人说:“可能去厕所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回来。
几个姐姐正要出去找,柱子媳妇进屋了。
大家赶紧催她洗手吃饭,吃完还得包最后那半锅。
但老李婆子却注意到柱子媳妇脸色不太对——小脸煞白,嘴唇直哆嗦,还以为她是去外头上厕所冻着了。
在七八十年代的东北冬天,去户外厕所简直是一种“酷刑”。
有人开玩笑说,小便得拿小棍一边敲一边尿,不然会冻成冰溜——虽夸张,但也足见其受罪。
如今农村条件好了,室内卫生间、洗澡间都已普及。
大家没多想,也给柱子媳妇盛了碗汤。
老李婆子、柱子和三子爷爷每人斟了一盅白酒,众人边吃边唠。
突然——“啪!”
柱子媳妇手里的碗掉在炕上,人直接倒下去浑身哆嗦,嘴里呜哩哇啦地说些听不清的话。
大家都吓坏了,纷纷看向老李婆子。
老李婆子低声说:“刚才我就看她不对劲……还以为是冻的。现在这出,像是‘招了没脸的’了。”
所谓“招没脸的”,就是冲撞了鬼神、中了邪病。
听她这么一说,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大家赶紧撤下桌子,老李婆子走上前去,要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神圣”,上了柱子媳妇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