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校训之争(1/2)

清颜小学的动工仪式选在守山春祭这天。临时搭建的典礼台上,红绸扎成的“清颜小学”匾额在风里飘着,台下坐着三十多个矿工子弟,最小的才七岁,攥着阿贵刚发的铅笔头,眼睛亮得像矿灯。二叔苏振业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胸前别着“校工”胸牌,正弯腰调整奠基石的位置。他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仿佛这块石头比当年签血矿契约时按的手印还重要。

“二叔,奠基石歪了。”林默走过去,伸手扶正石头。他手里攥着苏清颜的日记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封皮上她用红笔圈出的“心明为剑”四个字。

二叔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林默,你来得正好。我刚跟建筑队吵了一架——他们想在教室后面加盖个小厂房,教孩子们学电焊、开挖掘机,说这样毕业就能去矿上打工,挣钱快。”

林默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正是他担心的分歧。上周他拿出苏清颜规划的学校蓝图,二叔只看了一眼就摇头:“清颜这丫头,净想些虚的!矿工的孩子,学门手艺比什么都强,读那么多书能当饭吃?”

“二叔,”林默翻开日记本,指着其中一页,“清颜说‘心明为剑’,不是让剑只砍矿石,更要斩断愚昧。她特意标了课程表:上午文化课,下午学机械基础,但每周必须有两节‘矿史课’,讲守山人的故事。”

二叔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苏清颜坠崖前录的音频,那句“家人犯错,要给回头的机会”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可那些老故事有啥用?”他嘟囔着,“孩子们得学真本事,不然以后跟我一样,被人骂‘蛀虫’。”

“真本事不只是手艺。”林默的声音放软了,“清颜在日记里写,她小时候跟福伯学打算盘,算的不是账,是‘守山人的良心账’。现在矿关了,守山要靠脑子,不是蛮力。”他顿了顿,想起苏清颜咳血时还坚持画的那张“未来规划图”,“学校后面那片空地,她原本想建个‘矿史陈列馆’,放老照片、旧工具,让孩子们知道守山的来路。”

二叔沉默了。他抬头望向台下,小豆子正举着个自制的小风车跑过,风车叶片是用矿洞废铁皮做的,转起来哗啦响。那孩子机灵,上次在机房发现磁场校准公式时,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矿脉。“那…陈列馆的钱从哪来?”他突然问。

“用二叔吐出来的侵吞款。”林默合上日记本,“清颜把苏氏股份转给你时,特意写了‘专项基金’,只能用在教育和补偿上。”

二叔的眼眶突然红了。他想起三十年前篡改契约后,用第一笔赃款给情人买的项链,想起苏清颜小时候拽着他衣角要糖吃,他嫌烦甩开手的样子……“我…我去跟建筑队说,按清颜的蓝图来。”他转身要走,又回头,“但文化课不能太多,下午必须加两节机械实操。”

林默笑了。他知道二叔的倔强,就像苏清颜当年坚持要查矿难真相一样。“成交。”他伸出手,二叔犹豫了一下,重重握了上去。

典礼刚结束,阿贵就拄着铁锹凑过来,裤腿上还沾着奠基石的泥浆。“大小姐…哦不,林先生,”老人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声音压得极低,“俺在整理老矿工遗物时,从王老五床板底下翻出这个。”

油布包里是半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五个年轻人站在矿洞口,四个人面目清晰,分别是年轻的苏振邦、苏振业、陈启年的父亲陈山河,还有一个戴眼镜的陌生男人。第五个人的脸被撕掉了,只留下半截肩膀和一只搭在陈山河肩头的手,手腕上戴着块上海牌手表——表带是罕见的蛇皮纹。

“这是…”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第99章阿贵发现的“失踪的第五人”,想起南洋商会血洗矿场的影像里,那个戴鸭舌帽的身影。“第五个人是谁?”

阿贵摇头:“王老五临终前说,这照片是三十年前矿难前一天拍的,第五个人是南洋商会派来的‘监工’,后来矿难发生时,他不见了。有人说他跑了,有人说他被陈山河灭口了…”他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期,“1989年7月14日,矿难是7月16日,就隔两天。”

林默的手指抚过照片上苏振业的脸。那时二叔还没去澳洲,眉宇间带着股狠劲,和现在佝偻着背挖土的模样判若两人。“阿贵叔,这照片复印一份,给霍启明送去。”他想起霍启明成立的“守山真相调查组”,“福伯说南洋商会还有残余势力,这第五个人可能是突破口。”

“好嘞!”阿贵把照片小心收好,“俺这就去镇上复印。对了,小豆子刚才在机房喊你,说发电系统又出问题了!”

矿脉发电控制室里,小豆子正对着一堆仪表发愁。屏幕上原本稳定的绿色发电数值忽高忽低,红色警报灯时不时闪烁。“林哥!磁场强度又波动了!”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按你改的参数,应该稳定在每小时五十千瓦,现在一会儿八十,一会儿三十,跟闹着玩似的!”

林默凑近屏幕,指尖划过波动的曲线。他想起苏清颜日记里提过的“矿脉磁场如野马,需以公式驯之”,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才明白其中的难度。“清颜说的‘磁场校准公式’,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小豆子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是苏清颜娟秀的字迹,夹杂着复杂的数学符号,“这是她在核心齿轮暗格里留的,说‘如遇磁场不稳,用此公式微调感应线圈角度’。我算过了,按这个公式,把三号感应线圈顺时针转15度,再逆时针转7度…”

“等等。”林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公式是苏清颜写的,你确定没看错符号?”

小豆子愣了一下:“错不了啊!她还在旁边画了示意图,标着‘线圈角度=矿脉倾角x0.618’,黄金分割比例呢!”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父亲手册里“核心齿轮反向联动”的警告,想起苏清颜信中“别让二叔知道绿色能源转换程序”的叮嘱。如果公式没错,为什么磁场还是不稳?“你把公式再算一遍,我看看原始数据。”

两人埋头计算时,福伯和霍启明推门进来。福伯的右臂绷带已经拆了,却还习惯性地用左手扶着腰:“林默,霍总说调查组有发现——南洋商会残余势力在邻市的‘宏达贸易’有账户往来,负责人姓吴,外号‘吴眼镜’,专做矿产生意。”

“吴眼镜?”林默猛地抬头,“是不是戴眼镜,左手小指缺半截?”

霍启明点头:“你怎么知道?”

“照片上的第五个人!”林默抓起桌上的半张照片,“他戴眼镜,手腕上那块上海牌手表,表带是蛇皮纹——我爸手册里提过,南洋商会高层都戴这种表,是身份象征。”他转向小豆子,“快!按公式调整线圈角度,我要验证一个猜测!”

小豆子不敢怠慢,立刻跑到机房角落调整感应线圈。当三号线圈顺时针转15度时,屏幕上的磁场数值突然飙升到一百千瓦,警报声大作!林默却笑了:“果然是这样!清颜早就知道磁场会被人为干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